范进面沉似水,与仇九对了个眼神,传音入秘道:“大哥,此人似有蹊跷,须得提防。”
仇九面露微笑,亦用传音入秘道:“我早知此人不大地道,留着吧,将来或许会有用的。”
范进意念探测,听得元宝已走远,点头笑道:“呵!大哥所见极是,摆在明面上的奸细已经不算奸细了,反而可被我所用,借此人传递假消息,对敌用以假乱真之计。”
仇九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情绪中,道:“三弟刚才讲到‘水落方见草长’,有何说处?”
范进面容一肃,道:“大哥有没有想过,这一句里的水字和草字,应该是分别代指两个人?”
“啊!三弟莫非是说,水代指汪品浩,草代指王莽?”仇九霍地站起,脸色涨红,答案呼之欲出。
茵儿轻轻拉拉仇九衣袖,示意冷静。仇九重新落座,微微气喘。范进奉上一杯茶,递给仇九:“大哥且饮茶,听小弟慢慢讲。”
仇九强自按捺翻滚激荡的情绪,浅饮一口,放下茶怀,勉强笑道:“三弟请继续吧,大哥听着呢。”
范进续道:“积水成汪,草密为莽。水落喻示着汪贼的倒台,草长意味着王莽的露头。呵!王莽现在的确是露头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露头,当朝天子哪!”
果然是他!仇九脑中轰然炸响,举掌拍在几案上,一时间茶水四溅。
“九哥哥!”茵儿柔声轻唤,抓起仇九手腕,稍用力握。又探手抓过抹布,抹去桌上茶渍。
仇九顿时冷静下来,自嘲道:“四十不惑,呵呵,四十不惹,三弟,大哥失态了。”
范进笑道:“呵呵,大哥性情中人,嫉恶如仇,何来失态一说!小弟接着讲?”
仇九点点头,范进接着道:“‘水落方见草长’既已解开,那下一句‘新灭自可昭彰’就不难理解了。云先生曾对大哥有言,‘欲报家仇,先除国恨’。那也就是说,新国立,国恨生;新国灭,国恨消。大哥,灭新匡汉之日,也就是国恨消解之时,也是真凶授首之时!”
范进所言,入情入理,句句真知灼见,由不得人不信!仇九拍案而起,大声道:“三弟,还等什么,速发征讨令,即刻起兵,讨莽贼,解国恨,报家仇!”
范进笑道:“大哥稍安勿躁,小弟还有话说。”
茵儿嗔道:“九哥哥,刚刚还说四十不惑,怎么又沉不住气了?先坐下吧,听三弟怎么说好吧。”
仇九落座,自嘲道:“呵呵,又失态了,只是家仇一日不报,一日难消我胸中块垒!”
范进笑道:“呵!理解理解!但所谓水到才能渠成,如今时机未到,所以还得委屈大哥再忍耐忍耐。”
“怎么?”仇九不解。
“大哥,新朝创立之时,也是其走向衰败,自取灭亡之始。只是这个王莽,很懂得收买人心,现在,其势力还很庞大,人心仍未尽失,还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若贸然发难,只会徒增伤亡而已。不过大哥也别苦恼,小弟断言,短则五年,长则十年,新朝必灭,我们届时,只需从旁推波助澜,自然会水到渠成。”
仇九道:“三弟金玉良言,大哥听你的。我也不愿为了一己之私,陷人民于水火,致使生灵涂炭。”
大家又闲聊了几句,看看日近正午,正准备用饭,或护法长老赵刚来报,说是有人来访,但就是不肯通报姓名,而且点名要见仇九。
若是亲朋故旧,应该亮明身份,来人如此神秘,会是什么人呢?仇九微感诧异,只身跟着赵刚迎了出去。
穿过回廊,转过屋角,就见广场上站着三人三骑,看打扮像是一主二仆。十余名天山宗护法弟子,围在三人周围,谨慎戒备。
“宗主!宗主!”十余名天山宗弟子躬身施礼。
仇九龙行虎步,气度不凡,来人早已猜到了仇九的身份,见这些护法弟子口称宗主,执礼甚恭,更加肯定了内心的判断。
中间那人面如冠玉,上前几步,抱拳道:“仇宗主,刘某有礼了!”说罢,深施一揖。
“恕仇某眼拙,你是……?”仇九抱拳还了一礼。
来人道:“仇宗主,此地非讲话之所,请单独说话。”
“也好,请跟我来!”仇九当先领路,向书房返回。
面如冠玉之人随后跟上,二个仆人留在原地,牵马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