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了秋,天气依旧燥热,一中硬件还不错,给每个班里都装了空调。
也无意中断绝了阮愈不来上课的念头。
他自己在木刻店的阁楼里也是可以学的。
但旁边的纪检部部长并不这么觉得。
这位纪检部部长说起来在关系上跟他有些渊源,苏恬成天这边儿一句哥哥那边一句应景哥的喊,喊的他们两个好像也有了什么兄弟情分,但这位应景哥并不会因此就给他开什么后门,哪怕除了这些渊源以外,他们还是同桌和室友。
陶兴那个老妈子只不过叮嘱了他一句看着点阮愈,他就像是得了什么违者砍头的圣旨,晚上准时熄灯早上准时把他叫醒防止迟到,一日三餐逮着他去食堂必不落下半顿,甚至喝水的时候也会给他接一杯。
连接水的水杯都是他买的。
很烦。
他只是个胃病,又他妈不是怀了。
阮愈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不把这个人揍一顿。
可能是因为他是纪检部部长,有学校给他撑腰,而他那位滥好人的后台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户像是终于想通了,不再允许学校纵容他一年逃课两百天的行为,在他重读高三后,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学生对待。
他其实还没来得及犯什么事儿,就被教导主任和校长轮着约谈了。
言外之意不过是,他再吃处分,会被开除。
这个时候换学校很麻烦,就算有钱都不行,必须要有强大的人脉,阮愈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没这方面的人脉。
如果要找医生和警察,他认识的大概还多点。
大不了也就不上了,他从不会被别人威胁。
但又没法忽视骨子里那一点不甘心。
他,虽然心理上和精神上还有身体上都有那么点病态,他自己很清楚,也尽量配合治疗了,除了这些之外,也没有特别特别差吧。
怎么还要落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想想就不爽。
仗着自己后台还在的纪检部部长天天拿扣分威胁他,更不爽了。
2.
各种不爽在一个失眠的夜里达到了巅峰。
阮愈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失眠,可能是因为晚上回宿舍后宋应景先去洗澡,出来后整个人都陷在湿漉漉的雾气里,看着温良无害,柔弱可欺。而他洗完澡就热的不行,除了想打宋应景一顿还是想打宋应景一顿,但真正走到这人床边,却又受不了他此时脆弱的长相,只得燥郁的转身回自己床上去了。
宋应景还把空调往上升了几度,叮嘱他,盖上被子。
阮愈闷火的不行,说没长手。
宋应景顿了下,便下床走到他床边,把薄薄的太空被给他搭在了身上。
阮愈看着他的动作,千头万绪被暂时压了下来,平静问,你怎么不是个女的。
磨磨唧唧,天生爱操心,还温柔良善,什么活都干。
这不就是个女的。
完全跟他阮愈相反。
他要是个女的一定是陶兴的理想型。
宋应景看了他一会儿,垂眸,说,阿阮,男生也可以。
阮愈更烦了。
烦宋应景误解了他的意思,烦自己听出来了宋应景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就这样失眠了。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
其实宋应景并不女气,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他只是温和谦恭,但从不会有人觉得他应该是个女生。
他阮愈应该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有点怪。
也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宋应景还是当他的老好人,每天学习之余兢兢业业的为班级做贡献,然后谦逊的接受老师和同学的赞美,一丝一毫都未变。
他应该也是没变的,上课学习下课睡觉,碰到不会的题就甩宋应景桌子上。
变的是他的心态。
譬如宋应景讲题时他看的不再是题。
而是人。
3.
第一次大型联考结束,班里要开家长会。
家长坐在学生的位置上,学生要在班级外等候。
他这边来的是陶兴,凑凑人头数。
他同桌那里空着,家长会都过去了一半,也没见有人来。
阮愈以为他跟苏家相处的那么好,宋应景家就剩他一个,没有家长,苏家会过来一个人帮他开。
但并没有。
教室外周围也没见他人。
阮愈闲得没事干去厕所逛了一圈,逛着逛着又逛到了他办公室,两个地方都没看见人,他忽然想起宋应景仗着自己有天台钥匙有时候会去那上面登高望远,于是脚步一拐,也去了天台。
瞎猫碰上死耗子,他还真在那儿。
背对着他,站着防护网格前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群山,天台上风很大,将他的校服上衣吹的鼓起。
背影看起来莫名有点孤寂。
孤寂这种滋味阮愈早就习惯了,可今天,就在此刻,也许是被大风刮得,他感受到了一点疼。
自己应该得说点什么吧,毕竟这人虽然很惹他心烦,但还是帮了他不少忙的。
阮愈走过去,却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真论起来好像他才更惨一点。
他觉得让宋应景看见自己对比一下,心里应该会好受点。
他刚站过去,宋应景就问,你的目标院校是什么?
……
……
不是第一次这么觉得了。
宋应景大概脑子有点什么病。
没关系,他也有病。
阮愈直接说了国内最高学府的名字。
宋应景就不说话了。
估计是被震慑到了。
4.
后半年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入了冬。
高三了,每个人深陷在学习的沼泽里,自顾不暇。但宋应景仍恪守陶老板的敦敦教诲,绝不为学习而占用吃饭的时间。
阮愈觉得自己这半年得胖了有十斤。
但宋应景并不这么觉得,总是忧虑他怎么能这么瘦,怎么就死活都养不胖,他要是走了没人管他该怎么办。
是,他应该快要走了。
快被保送了。
保送的学校就是上次他在天台上随口瞎扯的最高学府。
被管着的半年他耐性也被磨出来了一点,没那么容易烦了。
现在却又开始烦了起来。
鬼知道烦什么。
就这么烦了一俩月,到即将最后一次大型联考的时候。
宋应景被叫去了办公室。
他被老师喊是常态,没人觉得奇怪。
阮愈却有种预感。
宋应景回来后阮愈随口问了句老师找他什么事。
他浅笑着,说没什么。
下课他人去厕所,阮愈毫无道德观念的翻看了他的桌兜。
翻了顶多被宋应景责骂,但不翻他会一直很烦很烦。
桌兜中最上面那本书里夹了张纸,一个小角没夹好,露在外边。
扯出来一看,是张T大的通知单。
宋应景同学确定保送我校,具体名单请关注本校招生官网公告。
一切尘埃落定。
阮愈又把那张纸给他夹了回去。
后面的课他也像往常一样该怎么上怎么上,烦劲儿退了些。
晚上回宿舍,宋应景说,你看见了。
阮愈也没瞒,没什么诚意的说,不好意思乱翻了你的东西。
宋应景问,没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给他磕头认个错?
阮愈说,要不你打我一顿。
宋应景又说,你怎么那么暴力。
阮愈也说,你就不能暴力一回?
宋应景真的走了过来。
阮愈坐在床上没动,他还挺期待的,期待遵纪守法的纪检部部长别管什么规则,跟随本心暴力一次。
宋应景的确没管什么规则,也的确跟随本心暴力了一次。
暴力的,俯身吻住了他。
5.
去他妈的规则。
喜欢,那就融合。
——
——
1.
发现阮愈学习其实很好还真的是一个巧合。
那天天气很好,他奉陶哥之命去给阴暗漆黑蜘蛛洞一般的阁楼开窗通风,顺带打扫打扫卫生,就在他扫床下灰尘的时候,扫把勾出来一张卷子。
一张文综卷子。
卷子上没写名字,上面的字迹也不多。后面的大题一道没写,前面的选择题倒是用黑笔在英文字母选项前面打了一个勾。
宋应景粗略看了一眼,发现他基本上勾选的都是正确答案。
于是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全部都是正确答案。
很明显阮愈绝不是那种闲的没事儿干往试卷上超正确答案的人。
他写上去说明这就是他自己做的。
宋应景拍了拍卷子上面的灰尘,伏在地上撩起床单,把卷子又塞了回去。
这一低头,又发现他床底有一整箱的书。
宋应景真情实意的感到了一些诧异,但他没再继续看下去,把床单恢复原样,拿着扫把出去了。
谁都有秘密。
但真的到了高三上学期第一次月考,他在办公室里看到高三总成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感到了惊讶。
阮愈学习确实很好。
总分他们班第五,年级前五十。
可惜阮愈以前的同学们都已经毕业,不然怕是要惊掉大牙。
他回班的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阮愈。
阮愈听完毫无表情,站起来要去楼下超市买水。
这人戒掉了对碳酸饮料的瘾,只偶尔买上一回,但喝水仍喜欢喝冰水。
怎么就不能学着养养生呢。
宋应景心下叹气,说,我跟你去吧。
阮愈没拦着。
宋应景也没拦着他买冰水的举动,他来超市逛一圈,只买了一个水杯。
阮愈看了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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