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四十八章 昨非今是

    之后，临云和龙渊离开紫竹院，而院中的日子与早先无太大差别，除了同床共枕的生活很耗体力，让人常因体力不支睡到饷午才被唤醒用午膳。

    窗外日照正盛，醒着偏生不肯张眼的我仍蜷在被窝里，身后传来细微声响，床褥下沉，似有人落坐于榻缘，随之，绣被微微扯动，温暖的掌心探进被窝抚上了我的背，顺着背脊来回轻挲。

    眼前乍地亮澄，绣被被撩开一角，我露出的侧脸和颈子上落下一串湿热的骚痒，痒得我扭了扭又往被窝中钻。

    被子再度被撩开，白衣身影再次俯来，在我耳畔呵了呵热气。

    “真有这么累？”

    “嗯。”我软软得应了一声。

    贴在我背后的掌心滑过的腰，将我圈住，耳边传来轻声笑语。

    “但，这三、四日我们可没有做任何体力活……”

    呃！那……权当是补偿之前的睡眠好了，我默默得热了脸，正因懒惰的人借口总是很多。

    耳廓被咬了咬，我扭头却避不开，只好转身，揉揉发痒的耳朵，往行风怀中躲藏。

    “饿了吗？若真想睡，先吃点东西再睡。”行风稍一使力，将我从被窝中捞出，放至临窗的紫檀木罗汉榻上。

    榻央的炕几上已摆了数碟菜肴，并飘出了油葱的咸香和栗子酥饼的甜味。

    “这是粥！”我盘腿坐在罗汉榻上，舀了一勺瓷碗中熬得绵软的米粒，热腾腾的汤水带着菇类的香气和爆香过的葱味。

    行风坐在我身后，边拿梳子梳理我的一头乱发，边答道：“白米粥有和胃、畅胃及助生胃津之效，你近日胃不舒服，吃粥较好，糯米制的点心就别吃了，改吃点栗子健脾养胃。”

    我恍神听着，便要将粥直接送入口，行风却挡下了我手中的调羹。

    “小心烫啊！老是如此莽撞冒失。”他蹙眉。

    我低应一声，这才把心思放回碗中的热粥，慢条斯理得吹凉，尝了几口，也一并喂了身后正在帮我顺毛的男人几匙粥。

    一来一往间，一大碗的粥也就轻松得分食完了。

    打理完，放下玉梳，行风眸光往我脸上一瞟，蓦地浅笑，捻下沾在我颊边的米粒，就送入自个儿口中。

    方才他喝粥时笑得柔软和煦，最后又连一粒米也不放过，我疑惑问道：“行风，临云说你不喜凡间食粮，但你一向与我一同用膳，况且我瞧你似乎挺喜爱这白米粥的？”

    “这米粥是你……”他笑容一顿，改口道：“在人间，一般百姓的家人不都会同桌用膳嘛。”

    也是！同桌共餐才像是个家，毕竟……成家了。

    明白了他话中的含意，和他唇边的朦胧笑意后，我也同他一般弯了唇角，于是有样学样，我拿了几上的玉梳，让行风转过身，取下赧玉簪，也帮他顺毛。

    一边拢着如缎青丝，我好奇得问：“你这些下厨的工夫哪学的啊？”

    迟疑了少顷，略低的嗓音才细细传来，“我……我曾在人间住过一段时日，所以……看过……”

    看过就能学会！如此想来他不仅能文能武，会下棋、会书画、还会下厨，不亏是万年老古董，阅历还真是丰厚！

    忽而想到一事，我连忙推开炕几，坐到他身侧，瞅着那张看不出岁数的面容问：“虽然此时才问稍嫌太迟，但我仍想问，你年岁到底多老了？有一万一千吗？”

    “……”似是不解我为何提问，行风带着疑惑眨了眨眼。

    “一万五？”我掩唇惊呼。

    “……”只淡淡扫我一眼，偏开头。

    “不是吧！二万？那就不是老古董了！”我再凑近他，十分刻意得瞪大眼。

    “……”低垂的颈项微微抬起，行风浅浅扬眉，望来。

    “是老老老、非常老的古董！”我加重声调，啧啧摇头，随后笑出声。

    岂料行风面色骤沉，“你对我的年岁十分介意吗？”嚅了嚅唇，又哑声问道：“若我老了，白了头，你会嫌弃我吗？”

    本只是想戏弄他，但见他眉宇间阴云垄罩，似是有些慌、有些怒，怕玩笑开过头他真得着恼，我连忙摆手陪笑，安抚道：“不介意，不嫌弃，即使你老了，白了头，那也仍是所有神仙中最俊的老古董了。”

    行风略颔首，似是满意这回答。

    但他想了想，一瘪嘴却又问：“比龙渊俊？”

    还要拿来跟人比较！幼稚脾气又犯了？

    唉哟！莫非，这老古董也在患得患失，我窃笑。

    我伸手轻挲那张俊美无端的脸庞，在漂亮的唇角偷琢了一个吻后，低首细声道：“嗯，自然是我家夫君最俊嘛！”龙渊虽俊，但那张脸棱角太冷、太刚硬，我还是偏爱俊俏美人，像临云就最标致了。

    不过，这后半段的话，不用想也知不能说出口，否则打翻了醋桶就是自找麻烦。

    但……神仙也会老吗？

    我不懂，却瞄见攥在手心的梳子上缠了几根白丝。

    还没想通，梳子被扯开丢至一旁，我一抬眼，对上了发着亮、笑意盈盈的俊脸！

    呼！我松了口气，终是乌云散去，出艳阳了！

    “你方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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