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在昭府晃了一圈,夜深月暗,没见到半个人影,且大宅院内多处房舍已陈旧不堪,在夜风吹拂下,破损的门片依依呀呀得响,叫我不禁寒毛直竖。
我捉摸着话本里所说的闹鬼宅院约莫就是这般了吧!
唉……
这昭府这么大,要找口井还真不容易啊!
最后在一片竹林边找到了水井,忽而想起许多鬼故事都是在这种井边发生的,又是一阵凉意在心中直窜。
老旧辘轳卷动,吱吱嘎嘎声在暗夜中低回,我硬着头皮打水,看着深不见底的水井,此时无论是人是鬼只要推我一把,栽了下去,我就一命呜呼了。
才刚碰到水桶,背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手臂箍住我! ! !
“鬼啊!”我头皮骤麻,丢了水桶,水撒了一身也不顾,连滚带爬得逃离水井。
“呼……吓死我了!”看清来人后,我瘫坐在地上猛喘气。
见行风的手突然向我挥来,我一惊,下意识得倒爬一步,急急避开。
那只莹白手掌僵在半空,掌心中残破的叶影绰绰颤动,不知是月色慌慌、竹影慌慌或是人慌慌。背着光,他的表情我看不真切,只见模糊轮廓中水目盈盈,眼底细碎蕴光,这一瞬,竟叫我想起以前捡回养济院的一只迷途幼猫的无助模样。
“孟欣,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捡簪子,我不是有心吓你,也不是刻意对你发怒,你……别怕我,别躲着我。”他手指微动,抬了脚步,似想上前将我扶起,但顿了一顿,又颤颤收回。
“我……只是怕鬼……”一边说,我径自站起身,见行风的白袍虽不知如何得已洁净如新,但想方才他说话时,话音几不可察的颤抖,似是伤口痛得厉害,遂向他问道:“你的伤严重吗?”
行风摇头示意无碍,我便再问道:“玉簪呢?”
行风愣了半晌才从袖中拿出玉簪,我接过后,用着剩下的半桶水洗净簪上的血渍,想拭干簪子,但一瞧,我袖上已满是血污和尘沙,只好就着较为干净的衣摆将簪子拭干。
“喏,干净了,还给你。”一滴发上的水珠在我眼前滴下,我随意以衣袖抹了前额后,便将白莲玉簪高举到行风眼前,想借着月光让他瞧仔细。
但行风眸光深幽得望着我,恍若未见簪子。
“还愣着做甚,拿回去啊!”等得我的手都酸了,不禁催了催他。
“为何要不顾性命得去捡这簪子?”
他似忧似惧似盼的面色太过深奥,我不明白他是希望我做何答覆,便随口道:“掉了就捡,没为什么。”拉起他的手,将簪子胡乱一塞还与他,心想夜已深,转身便要回客栈。
“江孟欣,你看着我,你说,这簪子与你何关,你为何要去捡这玉簪?”
手腕蓦然被扯住,我停下脚步。听他刻意放柔嗓音,但话中态度甚是强硬,我也就没胆回头了。
一无所有的滋味我明了,那场大火后养济院片瓦无存。虽然赌物思人难解相思之苦,但也莫要如我一般,连件缅怀过往的寄托之物也未留下,久了,记忆模糊,有时恍恍惚惚间,连我自己都会怀疑过去那些与故友同欢的时光是否真实存在。
只是我不想答,却觉得施加在我腕上的力道益发沉重,猜想着他对我跑回溶洞这件事仍是积怒未消,我心中有愧,便想缓和他的情绪,浅浅答道:“只是不想见你伤心难过。”
谁知,他语气又一重,“你不是为了簪子,而是不想我伤心难过?你只是不想见我伤心难过?我真不知你是真傻还假傻了,你是存心想让我……”
我背对着行风等了片刻,迟迟等不到他将话说完。
但今晚实乃多事之夜,我差点丧命且害行风负伤,心中余悸犹存,又听见荒凉大宅中竹叶磨挲,沙沙空响,十分有鬼故事的氛围,仿佛下一刻古井里就会有东西爬出似的,我瞄了一眼古井,一个寒噤,挣开他的手。
“我们回客栈吧。我乏了,且你有伤在身,合该早点歇息。”匆匆说完,我逃也似得奔离古井边。
走在回廊中,一声咕噜!摸着我空空如也的肚子,今晚尚未与行风一同用晚膳,还真有点饿了。
一回头,惊觉行风没跟上来!这厢才清醒,今晚我真是犯糊涂了,不怕花精,还想救只入魔的花精,惹怒神仙,然后怕鬼怕到将神仙抛诸脑后,跋腿便跑,本末倒置至此,脑子被驴踢了!被驴踢了!被驴踢了我!
行风没跟上来,莫不是仍在气头上?没料到他竟发了这么大的火,但他何以为我挡下石锥?他也不要命了吗?
细想他在厢房中说的话,竟有那么几分像是……像是……深怕会永远失去我似的。
我自嘲得摸了把脸,这是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神仙凡人,天差地远,况且他心里尚有位故人呢!
总之,今晚的事委实是我莾撞,虽然他对身上的伤不以为意,但,一低头瞧,我的袖口上、衣襟上、裙摆上沾了一大片又一大片的血渍,流了这么多血,即使是个神仙也是受罪吧。
见着这些血,虽每滴都不是自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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