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七章 夜半梦魇

    回到客栈，在包间中用着晚膳，坐于对面的行风扬眉瞅着埋头猛吃的我。

    “你怎么不问我今日之事？”

    口里正嚼着一大块肉，我琢磨了半晌，咽下后疑惑问道：“问什么事？”

    “你不好奇那画？”行风搁下碗箸，支颐着头，殷殷地将我望着。

    “我……好奇，但不敢问。”嚅了嚅唇，我呐呐得道，并直盯着碗中的白米饭，一粒一粒数着。

    他声色不满得沉了沉：“你一点也不在乎我是什么人？是吗？”

    “你不是人。”

    一时嘴快，一句似是辱骂的话语脱口，我悔得差点要咬舌头，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不是凡人。”

    对此，行风一对墨眉挑了飞高，不怒反喜，顺着我的话道：“没错，我不是人，也许是吃人的妖魔鬼怪，妳不害怕吗？”

    “不怕。”

    “为何？”

    “你又没吃了我，等你吃了，我死了，也不需要怕了。”我扒了两口饭，嘿嘿得笑。

    对我这番毫无道理的说辞，他面色渐凉，幽幽墨瞳中难掩失落，半晌后又像想通了什么，才又莞尔一笑，重拾碗箸。

    我抚着我前额上的伤疤，暗暗思量。他可能无法明白，有他在我就莫名得感到安心，其中原由要从遇见他的第一个夜里，亦即养济院大火前说起，那时我就已然知晓他并非凡人，但我并未告诉他。

    那个夜半，我难以成眠，似是犯了胃病，胃中又干又烫得绞着，难受得像火在腹中烧。几番折腾后，我到院子中的石山后吹凉风。歇了好一会，正打算回房时，我恰巧见到静修师姐，鬼鬼祟祟得从东院厢房那方走进西院这侧。

    她的身影在黑暗中有些惶惶飘忽，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径直往我原本住的那房走去。我本想唤住她，但待我定睛一瞧，连忙捂住嘴，躲回石山后。只因借由月光，我看见她的嘴和脸上沾染了大片腥红液体，惊悚的是她手里提着一截人的断臂，由断口之处沿着五指而下，正滴滴答答淌着血。

    她伸手欲打开我房门，却在接触到门扉的一瞬间，火焰在她手上燃烧了起来，她急忙后退，又拍又甩，但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蔓延全身，散出了浓烈刺鼻的焦味。

    亲眼见到自己视如亲人的师姐，像只妖怪般噬血，又突然化为火人，我全身冷汗如注，抖个不停，又惊又惧之际只得死死咬着牙关不作声。

    “何方妖魔，还不现形。”一声喝道。

    行风从房间中走出。

    他目光森冷得盯着在地上打滚的火人，眼瞳中金光闪了一瞬后，即了然笑道：“原来是影魔。”

    “你是何人？竟敢坏我魔族好事。”火人撕牙裂嘴得惨叫，烈焰烧得她五官及四肢皆扭曲，忽而，嘶！的一声，原本瘦小的身影暴涨开，扩散成一团阴暗的黑雾。

    霎时，行风掌心凝聚银光，劲风扬起，素白袍裾猎猎飞扬，他拂袖便往黑雾拍去。

    黑雾震了震，随即散开，化为数道黑烟，往四周阴暗处散逸。

    “想逃，晚了。”行风不急不慌，淡淡笑言，但他的炯炯目光却令人胆颤发寒，那像森林中猛兽盯住猎物，预备下一刻即将之撕碎于利爪之下的凌厉目光。

    他扬起掌心，一道闪电由太虚劈下，如利刃裁布般利落得将深沉的夜空一分为二，并精准得在行风面前落下。

    我细瞧，竟是一把银白色的长戟直插入地，随之，以长戟为圆心，银色光球挟雷霆之势向四方扩散，瞬间垄罩了整个院子。随着银光灵气涌动，几百斤的巨石山晃动不止，而我被震飞，径直得撞击上另一面的石壁。

    我狼狈得爬起身后，捂着发疼的额角抬头望去，而强烈的光芒让我眼里一片空白，唯有行风昂然的剪影飘浮于空。银光在他身上闪闪烁烁，耀眼得可比日月光华，这煊赫万钧的气场，令我双脚发软，跪地不起，我从未见过神迹，但我相信若世间真有神迹，断是我眼前的这一幕。

    随后，银光如利箭般在院中川流，一道道射向院中所有的黑影，石山的阴影在银箭穿刺下溶化。凄厉的哀嚎从影子上传出后，一道黑烟疾冲向行风，并绕着行风周身乱窜。

    白衣上已划开数道淋沥血口，但行风不动如山，未有分毫动作，沉着得像是在狩猎设伏般，只见诡谲的黑烟猛地窜进他心窝，此刻，猎物入网，他目光一凝，收网，长风卷起，带着沙尘将他如缚茧般包围成球。

    俄顷，他从风球中缓缓走出，而风球愈缩愈小，约莫一个拳头大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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