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抱着一线希望,我又去了一趟养济院旧址及一清道观,然而两处仍是杳无人烟。
随后,我便跟着行风离开了西湖,一路北行。
一路上,行风不急着赶路,我也悠哉悠哉得跟着四处转,但如今到了太一城,他竟也不急着寻找他说的灵河,一如今日,这白衣公子闲来无事,便领着我到城中的太一湖边游赏。
午后湖边茶馆的包间中,一张靠着雕窗的罗汉榻,榻央架上榻几,一壶清茶,一盘棋,满心闲情。
边和行风下棋,我边疑惑得打量他。
他支着头斜倚在窗边,春日暖阳洒落他一身薄金,长睫半敛的模祥似思似忆,也似飘忽于太虚,一把银骨折扇轻摇,颊畔几缕碎发犹如水袖舞般行云流水,□□闲逸。
这近月余的时日以来,就我所见,他皆是一成不变的白儒袍、白云靴,衣上无加绣纹雕饰,且未见巾冠,三千青丝只以一支白莲玉簪半绾于脑后,便放任及腰发丝如绸缎般披落白袍。
不过,我说白袍这物件委实是个麻烦,若常人一身素白,说不准会有好心路人上前宽慰,道声节哀顺变。
但白衣之于他,他之于白衣,显得相得益彰,恰恰如同他玉簪上雕镂的白莲,无需颜色浓妆矫饰,即自成一韵。
我们四处转悠时,不只姑娘家会偷偷瞧他,纵使是男子也会多瞄他几眼,害我时不时得胆颤心惊,反倒他自个儿却处之泰然,当他在不经意间与人目光相接时,无论对方眼神中带的是钦羡之意或是猥琐之图,他皆回以对方一颌首,一派温文有礼的模样,似是丝毫不为那些放肆的目光感到愠怒。
这令以护花使者自居的我忧心非常。
此人是脾气太好,个性太温了吗?抑或是神经粗到没有察觉旁人的垂涎之意?
正想着垂涎二字,他倏尔抬眼凝住我,唇角若有似无得勾起,白玉似的长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心口猛地一颤,蓦然收回目光,回神后竟可耻得发现我不自觉得也咽了咽唾沫!
这……绝非监守自盗,我保证,亦绝非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再度保证。
我定了定心神再度抬首,见他直盯着我的目光瞬也没瞬,手一转,落下了一枚白子于棋枰上,随后笑靥更深了几许,似是颇有居高临下的深意。
有一瞬,我竟荒谬得觉得他那双墨瞳明亮如镜,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将他面前之人波动的心绪、杂乱的思维、及晦暗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而瞳心中的最深处隐隐有精光闪烁,仿似……
仿似有只蛰伏的猛兽潜存于其中!
莫非,他这是深藏不露?
我心虚得左瞟右瞟,便开个话头转移注意。
“行风,这样耗时日不打紧吗?不是要寻些灵河的线索吗?”
他似毫不在意得答道:“南楚水乡俯拾皆美景,一路诸多有趣的市集、别致的园囿台谢,你不想多看看?你自小深居闺中没出过远门,此时四处赏玩,你不觉得欢喜?”
实际上,一路玩得最乐的就是我了,每到一处就像个土包子一样东摸摸西瞧瞧,可快活了,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我很欢喜,但我也想帮点忙。”我急急解释。
“我虽要寻线索,却也不想委屈了你。我盼你能随意自在,过得舒心快活。”
他这话悠悠得飘进我耳里,令我心神晃了一下。
回想这近月余的相处中,我俩的食衣住行皆由他安排,不知是否是行风待人处事本就慷慨,但我和他相识未几,他却待我如故旧。
如此为我设想,我却无以为报,便有些惭愧得道:“可是你不是说帮故人找记川,我是怕你着急。”
闻言,他沉了面色,静默好半晌才道:“有些事急不来。”
欲速则不达,听来合理。
但我见他望着我的神色十分迷离,似是闪烁着我不懂的复杂情绪,故而我趁机开导他:“人生在世,来日方长,不管如何活着就有希望。圣贤之人常说,生有轻如鸿毛,死有重如泰山,若为情轻生总是不好。”
他轻巧颔首,表示同意,放下折扇便提起茶壶并顺手取了我的空杯。
“你说得什为有理,那你自个儿可得牢牢记住了,可别再……”斟茶的动作一滞,他惊愕抬眸,问道:“你……莫不是以为我落水是为轻生?”
“若非如此,却是为何?”我疑惑。
他哑然失笑,像这说法实是荒谬,却也不急着辩驳,将热茶置于我面前后,淡然反问:“若我说我只是一时失足你信吗?”
咦!莫非,我从头至尾都误会他了!
未待我回话,他拿了折扇轻敲棋枰,话锋一转,“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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