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火光点点,星辰似的慢慢移动,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追寻他们的下落。许宣二人不敢多做停留,歇息了小半时辰,便又涉溪而下,朝谷外奔掠。
狂风骤起,河畔长草呼啸如浪。
乌云滚滚,月色若隐若现,山谷里的万千“佛灯”随之忽明忽暗。穿掠其中,真有如飞行于河汉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年。
白素贞真气不继,强撑了一会儿,速度又渐渐慢了下来,眼见许宣停下,作出又要背自己之势,脸上一热,摇头道:“前边山脚有个村庄,我们歇歇再走。”
绕过河谷,距离村庄还有十余里,远远地便瞧见火光冲天。两人一凛,莫非道魔各派已经预知了他们的去路?但这时退无可退,即便真有狙击,也只有见招拆招,硬着头皮上了。
将至村庄,凝神倾听,除了呼呼的风声与火焰,不见任何异响。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田野,朝村里走去。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火焰乱舞,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就如同经受了战火焚劫,惨不忍睹。
从众村民的伤口来看,不是死于奇门兵器下,就是被“摧心掌”、“灭魂指”之类的魔门邪功所杀。还有些甚至被剥皮剜肉,掏出肝肠,悬挂在树梢、横梁上,被凌辱、虐杀的妇女孩童更比比皆是,触目惊心。
忽听左边传来几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循声望去,只见土墙坍塌,大梁和四柱都被烧成了黑炭,一个布衣汉子被竹竿贯穿入地,俯卧在血泊中,右手仍紧紧地握着一年轻女子的手腕。
那女子被压在墙下,已死了几个时辰,臂弯里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女婴。女婴奄奄一息,蜷在母亲的怀中,满脸都是血污、泥土,兀自吸吮着那再也吸不出乳汁的****,嘤嘤哭泣。
白素贞挥袖拨开断粱,将她抱了起来。
她修炼这么久,心如止水,从没有象最近几日这般,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悲怒和哀伤。此刻抱着这垂危的婴儿,心中莫名地一阵酸楚,眼眶里竟隐隐有些湿热的感觉,就如同那日目睹葛长庚的死。
许宣在一旁更是看得胸膺如堵,骇怒难言。
魔门群妖为了迫使峨嵋七十二寺交出林灵素,滥杀无辜,自不出意料。可恨的是这些佛道中人,为了一己之私,要么闭门不出,放任生灵涂炭;要么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堂堂峨嵋圣地,竟变成人间地狱!他们的所作所为,又和那些邪魔有什么差别?
他越想越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我就不相信大宋没有王法了!等我到成都报了官,别说这些妖魔,连带这些秃驴、牛鼻子全都抓起来,替所有枉死的村民报仇雪恨!”
“大宋?”林灵素在他腹中哈哈笑道,“大宋的狗官连金国鞑子都挡不住,还能降得住这些凶魔?就算狗官真来了,贼秃和牛鼻子满口慈悲仁义,一定会将此事算到老子身上。至于你们嘛,嘿嘿,包庇妖魔,与正教为敌,导致无辜乡民受此劫难,想要推脱干系可就难得很了。”
顿了顿,悠然道:“我的徒子徒孙一日找不着我,便一日不会罢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拜你们二位所赐,别说这小女娃儿,峨嵋山方圆几百里的人畜只怕都要死绝了。”
两人正自恨怒,听他这幸灾乐祸的话语,更如火上浇油。
白素贞两颊潮红,蹙着眉尖,冷冷道:“再过几天你就化为一滩脓水,我们逃不逃得脱,又何须劳你费心?”张开右掌,道:“许公子,得罪了。”在许宣丹田处轻轻一拍。
许宣“哇”地一声,顿时将“乾坤元炁壶”吐了出来。
她咬破指尖,默念法诀,又照着当日葛长庚所为,用鲜血在衣袖上写了“阴阳元炁,乾坤一定”八字,撕下封住葫芦塞口。
玛瑙葫芦不住地“仆仆”摇动,林灵素断断续续地笑道:“臭丫头,你真以为这破葫芦真能困住老子么?识相的就快快放我出来,寡人不但可助你们得脱生天,还能教你们修成称霸三界的神功秘法。否则等我出去,必将你们……”声音终于越来越小,细不可闻。
“血封印”极耗真元,白素贞本就伤重虚弱,这么一来更是脸色苍白,连站也有些站不稳了。
许宣将“乾坤元炁壶”纳入怀中,扶着她盘坐在地,抵手于背,帮她运气调息。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才渐转悠长均匀,面色也稍复红润。
当是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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