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微眯,刚刚,他腰间那枚镶金玉坠儿上的图案,是丹宗的金丹令!
那么,他现在是丹宗的人,不知这次医馆发生的事儿是否与他有关?
返回医馆的时候,羽惊风已经叫开了门,开门的是医馆的伙计,这医馆里有一名医师的,不过自从发生了医死人的事件后,滨城其他几家律属织羽皇家的医馆也断断续续发生了一些事故,所以现在医馆里门可罗雀,那名医师更是躲着不敢见人,生怕惹怒了百姓,遭了殃。
这名医师叫郭俊游,先前只是一家小医馆捡药的药童,家境贫困,但为人上进,对于医学有兴趣,是最早被分出来的那一批,足以见他在医学方面还是比较优秀的。
郭俊游在看到兰瞳时,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羞愧:“雪大师,咱们给您丢脸了。”
雪绯让伙计打开医馆大门,直接往主位上一座,翻起了记事存档,她吩咐过,每医治一个病例都要记下来,什么人得的什么病,用的什么药,都要留一个底,方便查阅。
她查看了一番,便指着其中一个病例:“这个人背部有廯症,起暗红色小疹,瘙痒难耐,擦了你配制的药后敷上隔日就开始溃烂,加重了病情,是否如此?”
郭俊游羞愧地点头,从里面找出一张药方递给她:“这是我开的药方,您请过目。”
兰瞳扫了一眼,便放下:“这药方开得没错,你不必自责,今日若有人上门找茬,我应下,这件事本有蹊跷,你的医术在一众医师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切莫妄自菲薄,一次小小的挫折就将你击败,那往后还如何谈治病救人?”
羽惊风在一旁道:“雪绯姑娘所说你要记着,这一次其实是有人欲图陷害咱们织羽国的医馆,让咱们织羽国在医术上永远只能依靠别人,让人捏着咱们的性命!你们就不想为织羽国争一口气,还想让咱们织羽国的人一生病就求到别人头上去?你们是雪绯姑娘培养出来的医师,难道让一个金品丹师亲自教授你们习医,你们还对自己没信心?”
郭俊游一听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望向兰瞳,一双眼睛迸射出光华来:“雪大师,殿下说的可是真的?您真的是金品丹师?”
要知道,能让一个金品丹师亲自指点医术,那对谁来说都是无上荣光啊,即便是丹宗的核心弟子只怕想得金品丹师亲自指点都不容易。
“难道金品丹师是胡吹就能吹出来的吗?”兰瞳神色淡然,没忽略郭俊游脸上瞬间露出的神采,不由朝羽惊风望了一眼,这家伙倒是懂得把握人心,适时说出她的身份,让他们重塑信心。
接下来郭俊游更加恭敬也更加认真地听着她的指点,满目崇敬,却不敢多望上一眼。
店里的伙计早得讯儿去请其他几家医馆的医师过来,在得知兰瞳金品丹师的身份时,一个个差点没高兴坏了,他们可是亲自得过金品丹师指点并首肯的,虽然没能让她收为徒弟,但能得她指点并修习医术,已经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气了。连日来的忐忑不安几乎消失殆尽,一个个目露喜色,一种自信自内而外散发出来。
兰瞳暗自点头,看来一名丹师对医师们的影响确实很大,医师在大陆上的地位本就不低,而丹师之余他们来说,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对他们的影响甚深。
“先别高兴得太早,每个人对医术都有独特的理解,我只能交给你们一些基础知识,引导你们自己去探索,医学一途永无止境,你们切莫因觉得有金品丹师指点,便自我膨胀了,如此若真因你们的失职而害了病人,我头一个不放过你们!可记住了!”待他们兴奋过后,兰瞳又适时地训上一句,免得这些人高兴过了头。
一众医师恭声应下。
就在兰瞳遣了众人回去时,一群人闹上了水街这家医馆。
“听说贺英那群人都在这里,人呢,给我出来!”一声粗厉的吼声从医馆门口传来,伴随着巨大的砰砰上,医馆大门剧烈地摇晃着,似乎要塌下来一般。
刚刚这几个被委派到滨城的医师抵达医馆时,因着要讨论先前发生的事,为了不让人打扰,便关了医馆的门,谁知那些人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寻上门了。
兰瞳暗自勾起嘴角,贺英便是外面传的那个医死人的医师,此刻他满脸尴尬慌愧地望着兰瞳“雪大师,这他就是木家的管家木顺,那名死者是木夫人,可当时她明明就只是得了普通的寒症,英虽医术不精,却也不会将这普通的病症诊错,虽说这寒症多有变化,不过当时我替木夫人诊断的时候她的情况并不严重,所以我只开了一些简单的伤寒药,因为木家出的价高,让我多留一阵观察一下,说是木夫人病情反复,偶有发热,我便待她喝了药又待了半个时辰,才打算离开,哪知木夫人突然发了高热,甚至哭闹不安,没多久便歇了气息,我、我是亲眼所见,当时也采取了补救措施,验了一番也没查出有什么不妥”
“那木夫人喝的药汤中没什么不妥?身体也无中毒现象?”她的指头轻轻往桌面扣了扣,那声音落入众人心底,甚至比医馆外砸门的声响更令人震颤。
贺英涨红了脸:“英知道事关医馆和自己的声誉,自是严密查探的,只是,虽然觉得事情怪异了些,却查不出什么,木家人便将这事归咎在了英身上,说是英医术不精用药不当才导致木夫人身亡。”
兰瞳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羽惊风也一声不吭,眼睛也没往被撞得砰砰作响的医馆大门瞥上一眼,只静静地端着茶水品啜,偶尔透过渺渺茶雾看她一眼,神色温然却又带着一丝高深莫测。
忽然,她抬起头来,抬手往医馆大门方向弹了弹指,便见大门砰的一下拉开,一群作势往前撞的人冷不防门被打开,顿时哗啦啦倒了一片,狼狈不堪。
兰瞳朝羽惊风使了个眼色,他悠悠然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掸了掸衣裳,这才领着一群医师往门口行去,兰瞳收敛气息低调地跟在他身后。
“来者何人,因何擅闯医馆?”羽惊风的性子跟他的名字压根就不挨边儿,惊风惊风,偏偏他这人温和得跟一缕春风,哪里有半点令人畏惧的威严,明明一句该挺有气势的话儿让他说起来愣是软得没一点脾气。
前面那群撞门的人这时才规整好让开一条道,后面跟着一个衣着华贵神气活现的中年男人,面容白净微胖,在他旁边还有个管家模样的高瘦男人,一副精明样,这两人应该就是木家老爷和管家木顺了。
“这是我们木老爷,来找贺英讨公道的,他医死了我家夫人,可是避了咱们一个月了,好容易打听到他今儿在这家医馆里,哼,大家可莫再上这医馆看病,免得白白摊上了性命!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明明不会医术,偏生硬是要给人瞧病,若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儿,咱是怎么也不敢请他们给夫人瞧病的,可怜的夫人啊”木顺声泪俱下地控诉着。
兰瞳眼眸微垂,她可是听出了里头的意思,人家控诉的可不只是贺英,连带着其他医师都指控进去了,她微微抬起眼皮,扫了木顺一眼,正好发现他的目光正往身侧一处瞧去,与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人接触了一下,又抹着泪儿咒骂,而他身旁的木老爷脸上却一点悲伤都没有,反而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是由着木顺说事。
她不着痕迹地将人群中那人的样貌记下,转头瞥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三殿下,心底不由叹口气,这家伙哪里像来查案的,分明就是听故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