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殷绾绾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小心养着,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两道疤痕。所幸是在头上,头发一遮倒也看不出来。殷绾绾还没到爱美的年纪,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却是为一点心事闷闷不乐。
皎月阁的槐花已经完全开了,洁白的花瓣如雪似玉,微风吹来,如落雨般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四月的阳光明媚温和,湛蓝的天空洁净如洗,透过碧绿的叶片,阳光落在地上,投下无数个圆圆的阴影,分不清哪些是花影,哪些是光影。
镂空雕花的绿窗上倚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她两手团成拳撑着两腮,细细弯弯的眉皱成一个丑丑囧囧的八字,睫毛低垂,遮住了漂亮的眸子。细风吹来,吹动额上的头发,她瘪着嘴,发出一声叹息。
殷绾绾吃着软糯清甜槐花饼,白白嫩嫩的腮帮子鼓鼓的,趴在窗棂上看园中风景:绿油油的芭蕉,枝桠舒张的海棠,艳丽妖娆的牡丹……
“唉……”一阵风吹来,槐树上飘来一阵花雨,殷绾绾伸手去接,握着花瓣,幽幽的香气令人心宁神静。
殷绾绾又是一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头顶花瓣,两眼呆滞……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卫渊了。
那天的意外除了给她留下疼痛的记忆,还将卫渊赤红着眸子,状若疯癫的模样印在她脑海里。养伤的日子里,她一想到卫渊便觉得伤口疼,当时的害怕和慌乱仍然让她心悸。
不过,殷绾绾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如此闲了半个月,越发无趣。虽然卫琳时不时来探望,她却不太亲近这个表姐,反而越发想念卫渊了。两个孩子原本就要好,时间一长,殷绾绾心里的害怕也淡了,听说卫渊生了病要喝苦药,她倒是满心同情。一时按捺不住,想到映日阁探望卫渊,却总是羞于开口。
紫欣为人伶俐,哪里看不出殷绾绾的纠结,体贴地建议道:“不如去看看大公子?”
这些天,殷子都入了军营,每日早出晚归甚是忙碌,这个时候必然不在府中。
殷绾绾眼睛一亮:“好啊!把槐花饼带上给哥哥尝尝!”哥哥不在,那就去看渊弟弟!
紫欣让玉衡收拾了食盒,装上几样小点心带上,跟在殷绾绾身后,与青浦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青浦眼中有些无奈,看到殷绾绾活泼快乐的样子,心里的芥蒂也去了不少。
皎月阁到长风院要路过映日阁,殷绾绾站在映日阁的大门前,捏着衣角犹豫了半天,眼巴巴地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渊弟弟吧。”
紫欣忍笑:“都听姑娘的。”
殷绾绾却有些踌躇了,她朝里望了望,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个青衣仆人来往洒扫。
“姑娘?”召伯见门前站了几个人,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竟是殷绾绾,激动道:“姑娘是来看世子的?!”
“嗯……召伯,渊弟弟在吗?”殷绾绾认出了他,见他那么激动,脸颊发红。
“在!当然在!姑娘快请!”召伯把人引到院中,不停地说道:“世子一直想去看姑娘,好几次都走到皎月阁门口了……这些天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说话……姑娘今天来了,世子一定高兴坏了……”
召伯这些天也是忧心忡忡,卫渊没有再犯病,却精神极差,小小的孩子孤零零的,也不说话。召伯急得不行,生怕卫渊再憋出什么病来。如今殷绾绾来看卫渊,两个小主子重归于好,召伯自然是高兴的。
殷绾绾到的时候,卫渊坐在窗前读一本书,案桌前的窗户大开着,院中绿色的风景一览无遗,光线明亮又清新,以至于他们走进院子时,卫渊能一眼看到阳光下浅浅微笑的殷绾绾。
很多年后,这个场景仍然珍藏在他的记忆深处,那个宁静安详的午后,笑得纯净温暖的女孩,仿佛成了永远。也不知是时光温柔了那个人,还是那个人点亮了一段时光,窗里窗外,花明叶暖,风软天清,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深刻,他看到微风滑过她的发梢,有槐花的香气……
“殷姐姐!”卫渊扔掉手中的书,三两步走到门外,停在殷绾绾跟前,眼睛黑亮亮的,激动不已。
“渊弟弟。”殷绾绾也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如月牙一般,之前忐忑、犹豫的情绪在见卫渊脸上的惊喜表情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心知卫渊也牵挂着自己,连日来的担忧被巨大的欣喜取代。
卫渊拉着殷绾绾的手,说道:“殷姐姐,你来了?!我……”
卫渊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朝她的伤处看去,手触电般地缩回来在袖子里,面色也暗淡下去。
“……对不起,殷姐姐。你还疼吗?都是我的错!我控制不住自己……”卫渊说道,脸上满是愧疚和悔恨,他深深地低下头,不敢看殷绾绾的眼睛。
召伯有些心疼小主子,想上前说些什么,看到紫欣和青浦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只能在心里着急,也眼巴巴地看着殷绾绾。
殷绾绾比卫渊高了半个头,她走近一步,牵着卫渊的手,安慰道:“渊弟弟别怕,我好着呢,连疤都没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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