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站做了三天临时工……”
“那也不错,临时工都没人让我干!”
“那是因为你懒,没有主动争取。”
估计实在是无聊至极,晨曦点上一根烟,我开始不停地用脚往桥下踢石子。我不明白,她深夜喊我出来的目的,难道仅仅只是让我听她朗诵一首诗?正当我要询问原因的时候,晨曦说:“要不然,我们一起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让你做我男朋友!”
“大姐,你就别逗我了,明天早晨我还要去郑州开会呢!”
“我逗你干嘛?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
我与晨曦,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大战30个回合,竟然打了个平手。正因如此,我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而这也验证了我之前的判断:晨曦身上,真得发生了一件大事。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又如何才能帮你?”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还是从眼角里滑落下来,“今天下午,朋友打来电话,他的尸体从郊区的一个水库里,打捞了上来!”
“他死了?”
说到“死”,个人认为,医生是非常有感触的。医生的工作,就是与死神赛跑,谁先撞线,谁就取得胜利。三年前,我曾经见到过一个艾滋病人最后17天的人生旅程。那种“绝望”与“挫败”合体的感觉,真是令人难以忘怀。于是,我劝晨曦:“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或许死亡是另外一种复活吧!”不知道人为何这么虚伪,节哀顺变这个词,绝对是世界上最虚伪、最假大空的一个词,没有之一!
“他曾经许诺,要把我娶回家,带我去他那穷山沟里生活一辈子!”
晨曦一边讲故事,一边流泪。或许,她从未在别人面前流过眼泪。
“他还说,要生八个孩子……”
“他还说,要带我去偷邻居家的苞米……”
“他还说,等他有钱了,带我去XC看一看,买一张唐卡。”
“他完全就是一个骗子,先是人间蒸发,然后又送给我一份这样的大礼……我是收下呢?还是拒绝呢?”
此时,我才明白,晨曦需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听众身份,她需要把这些难受的话统统倒出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正常,忘掉这些痛苦的事情。她一直说个不停,就像讲故事那样,娓娓道来,脉络清晰,层次分明,有虚有实,跌宕起伏,既有对仗,也有排比,甚至还设置了许多悬念,让我这个唯一的听众保留一丝好奇心。当然,故事非常凄美,也很动听,一直听到天色渐亮,太阳逐渐从东边升起。她终于说完了,说累了,泪痕挂在脸上,就像洪水退却的痕迹。
最后,我还是对晨曦坦白:早晨六点四十五的高铁,距离火车发车还有一个半小时。如果故事还没有讲完,那就下回分解。
她似乎介怀了,露出了微笑。趁我不注意,突然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我,那种结结实实的换腰抱。或许,这才是一只受伤小鹿的真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