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是什么书?”
“谢阁老的《归田卷》。”
谢阁老当然是应该是谢迁,在弘治朝与刘建、李东阳一起入内阁参与政务,后又加封为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任东阁大学士,人称谢阁老。因多次上书劝告太子“亲贤者,远佞臣,勤学问,戒安逸”,遭到太监刘瑾的嫉恨。
太子,也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照即位后,谢迁晋升为少傅兼太子太保。宦官刘瑾趁皇帝年幼贪玩,独揽大权,排斥忠良。谢迁多次向皇上陈述已见要求诛杀刘瑾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就和儿子谢丕一同辞官回余姚家乡。
事情还没有结束,同样是余姚县士子的王守仁,也因为冒死上疏,为得罪刘瑾的一名言官请命,被下诏狱,贬谪贵州修文龙场驿驿丞。他父亲王华,也因此被贬。
正德四年刘瑾一伙借口浙江推举的德才兼备的人,很多都是余姚人和上虞人,都是谢迁和王阳明同乡,就诬陷说余姚隐士这么多,肯定徇私勾结,互相拉扯。并且下令:从此余姚人不得入选京官,只能派作县令。
江羽对此历史记得这么清的缘故,当然是关系到她现在的家,她猜测这是虞易钦不再考进士的根本原因,因为他参加的唯一一次会试,是庚午科,正是正德五年。
虽然虞易钦从没有说起过此事,但是,自从那次考试以后,他收笔再也没去参加过会考。
反正是牺牲在神仙架里了,这里出去的士子都是过于耿直,虞易钦也是。
“这样的年纪,怎么不去正经上学,却以这咸鱼船为书房?”
江羽和少年一同寻声看去,只见河面上已经多了一条船,因为这里河道较窄,所以,跟海货船靠得比较近。
这条船整个都是木结构的,包括顶棚也一样。就像是在船上盖了个圆弧顶的亭子,四面都有细竹帘子,不过都是卷了起来。
因此可以看到舱内坐着一个男子,他身穿一件石青色的锦缎直裰,面白少须,年纪可能是二三十的样子。微微晃动的船舱内还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把琴。船尾甚至还有小斯用红泥小瓦炉煮水,估计是用来泡茶。在江羽眼中,这就是此时的豪华房车。
这似乎又是“何不食肉糜”的蠢问题了,说不定人家是读不起书在自学呢。江羽也是随口说了一句“谁说咸鱼不能翻身?”
那两人听了都愣了一下,这话听着好像是俚语,但是以前都没听见过。只是少年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只得起身回道:“今天立夏,学馆休假,得以回家。可正好父亲买卖繁忙,就跟着出来与他做伴。”
“哦,倒是我失礼了,请见谅。”
这时候少年的父亲拿着两条黄鱼从狭小的舱内猫着腰出来,颇为自豪地笑着说道:“不瞒公子,我家涛儿已是童生,在县学上学呢。”
后世有历史记载,余姚子弟不管穷富,俱读书,只是年到二十,如果还没考出个功名,才开始学其他手艺。像这样的科举大县,能脱颖而出,考上县学的,那已经是超级学霸了。
太靠近学霸,总是有压力,反正她也不会去参加考试的。江羽结算了钱,接过篮子走了。回头还能看到两条船靠着,似乎还在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