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前方一路飞奔。
洪泽湖上空,那玉符显化出来洁白手指之后,便如无主之物,飘落到湖面,缓缓下沉了去。
湖底,幽深的洞穴,赵彤神情冷漠地端坐在石台上,长发无风自动,周围罡风呼啸不已。方才,他脱口说出那贱人的名字,自己追问,他却不知羞耻地点头应承;自己骂了几句,他一声不吭;及至自己发怒,遁入湖底,他却依旧是一声不吭,站在那里,也不挽留..赵彤,越想越气,越想越怒,到了后来,却是只剩一片黯然神伤。
忽然,悟虚手中的玉符飘落下来,飞到面前,赵彤,伸手抓住,神识一扫,却是没有任何讯息。这是瞒不住,自知理亏,无颜再与自己相见么?..赵彤,不由仰头一声尖叫,手中玉符顿时化为虚无。
第二天一早,洪泽湖周边的渔民,早早地起来,带着渔网钢叉,要开始一天的劳作,却看到湖面上到处都漂浮着死去的鱼虾,再一细看,这些死鱼死虾,通体发黑,带着一股焦味和腥臭味,令人作呕,急忙跪在船上,向着湖中叩拜,随后又急急地上岸,一村一村聚集在龙王庙,对着龙王塑像和旁边新放上去的白莲圣女雕像,献上祭祀,焚香祈祷。
一片高大丛密的树林边,有几间破旧低矮的屋子,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对着墙上挂着的一副江湖文人涂抹而成的神像,正虔诚跪拜。那副画得怪模怪样的神像画之前,放着一个缺了口的香炉,香炉里插着的一颗香,随着这名矮小的中年男子,一叩一拜,口中念念有词,飘散出淡淡的气味,若是悟虚在此,一闻便知,这是极差的劣质货,与其说是香,倒不如说是呛人的烟。
显然,这名男子已经焚香跪拜多时。那淡淡的香味,或者说是烟味,已经经过长时间的释放,充满了整个房间。若是那些出入宫廷、养尊处优的喇嘛们进来,恐怕第一时间,便是要惊呼走水了。
待到,香炉中那根檀香,快要燃尽,那名男子,方才停止了叩拜和念叨,从腰间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枚光滑的铜币,夹在胸前双手掌心之间,似乎闭目默念了一段什么经文或者许下什么心愿。双手分向前分开,那玫铜币,随即在前面的地上一阵翻滚。随后,那名跪着的男子,双腿左右移动,伏着身子,犹如爬行一般,来到那铜币停了下来,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下。便又将铜币合在掌心,随后又扔了到地上。
待那名男子,第三次把头埋得低低的,仔细盯着地上铜币,瞅了半天,方才抬起惨白的脸,微微晃动着爬了起来,走到门口,朝着前面也是升起浓浓青烟的厨房出神望了一会儿,最后方才好似下定决心似的,走了出来,将身后的房门,拉好,缓步朝着自家里所谓的厨房走去。
这名男子低着头,弯着腰,慢吞吞得走到厨房门口。厨房的门,是没有的,里面有一名老婆婆,是听到了声响,急匆匆地过来,对着那名男子吱吱呀呀地,带着比划,仿佛是在说,早饭马上就好,叫这名男子在外面稍等片刻。
这名男子,也是比划着,对着老婆婆急促地说了几句,便执意走了进去,帮着老婆婆一起加柴烧水做饭。
渐渐地,青烟没有了,一股若有若的香味,飘散出来。两个五六岁大的小孩,一男一女,也跑了过来。那名男子,似乎不悦的说了一句话,两个小孩,便一下子跑开了。
老婆婆,似乎有点生气,但见到这名男子将锅里最好的饭菜,盛得满满的,恭恭敬敬地递到自己面前,便难得地笑了笑,颤巍巍地躬身致谢,伸出双手,先是偷偷的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然后才从那名男子手中接过饭碗,慢慢的吃起来。
那名男子,跪坐在这名老婆婆面前,静静地等待着老婆婆把饭菜吃完。随后,起身走到老婆婆跟前,又转过身去,下蹲着,将老婆婆背在背上,从厨房另外一边引水的门户,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后山有一片樱花树,此刻已是深秋,树上枝光秃秃的,细长的枝条,曲曲折折地在空中交错延伸,随着清晨的冷风微微晃动,显得是那么的萧索。仿佛是正从这里路过的那名男子和其背上老婆婆的心情。那名男子,一路沉默,仿佛哑巴了一般,头更是垂得低低的,仿佛秋天的山路湿滑无比,一不小心,便要将背上的老婆婆摔倒在地。
忽然一声轻响,有樱花树枝折断的声音。那名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四周,露出无比警惕和凶横的眼神。
被两根玉指,从深夜追杀到天明,跃过高山,跃过大海的悟虚,终于感应不到身后的杀意,心神一松,半飞半坠地朝着下方而去。却不小心,折了几根树枝,惊动了那名男子。好在悟虚紧绷的心神,还未完全放松,顿时身影一闪,避开了这名男子目光。而那老婆婆恰恰在此时,伸手拽着一根树枝,扯断了一小截。那名男子,方未起疑,继续慢吞吞地朝着后山深处走去。
悟虚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暗中观察着前面这男子及其背上的老婆婆。空气隐隐带有一股海腥味,悟虚知道,自己被通宵追杀,怕是又到了东海。
那男子似乎不是修士,但却有一种奇怪的杀意;其背上的老婆婆,虽然看上去老态龙钟,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一丝凝重的死意。
有古怪,悟虚心中暗道,莫非自己来到了东极岛势力范围?这一男一女,难道是修炼了特殊功法的妖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普通人怎么可能让自己感受到杀意和死意?
悟虚隐于曼陀罗法界之中,悄悄地跟这这二人。
却见那老婆婆在那男子的背上,不时地随手拽下一些嫩枝、野花、绿叶,洒落在地上。
悟虚暗中以神识探视,这些嫩枝、野花、绿叶,毫无灵气,也没有神识附着其上,只不过仅仅前一刻还是活物,带着朝露,而已。或许是某种独门标识吧。
悟虚更不敢大意,远远跟着。
突然,那名男子,将背上的老婆婆放下,转过身,张开嘴,似乎要对着这老婆婆说话。悟虚集中心神,分出一道神识,悄悄地*近这清早出现在深山中的诡异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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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虚愣了愣,差点一个踉跄,从虚空之中,栽倒在地。这男子居然说得是日语!天哪,自己居然被那魔门高手,一夜之间,追杀到日本。虽然古代日语,和现代日语不同,但那个发音和腔调,悟虚一听便知,确定无疑,自己已经身处扶桑!离那洪泽湖已是十万八千里!
那男子和那老婆婆对话简短,各自说了一句。悟虚凭着神识听得分明。那男子,开口问道,“母亲大人,您干嘛一路上老扔东西?”那老婆婆,断断续续地答道,“孩子,山路崎岖,妈妈怕你回去的时候,迷了路。”
随后,悟虚便见这名男子,听完那老婆婆的话之后,泪流满面,又将其背在背上,经过那些嫩枝、野花、绿叶,沿着来时的路归去。朝自己越来越近。
悟虚不由一阵出神,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后世,在新编日语里面读到的一则故事。其大意便是今日自己所见所闻。
扶桑有没有厉害的修士,悟虚不知道;但是悟虚却知道,那男子与那老婆婆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不但是普通人,而且是可怜的普通人。
(古代日本一个时期,贫穷人家有一种风俗,那便是将养不起的老太太丢到深山自生自灭)
正所谓湖上相望夜雨急,难分对错黯别离。
不知不觉身万里,世道艰辛路易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