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虚,已然恢复如初,望着郭敏,出声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郭敏,双足置于溪水中,一边濯着玉足,一边自顾自地随手摘些花草,放在静静流淌的溪水之中,说道,“先前,你在酒楼以法界隐去踪迹,我便猜到是你,一路追寻,幸好你没多久就停留在山洞中疗伤,这才有机会用传音玉符最终确认。”
“笑话,我在酒楼以法界遁去,你便猜到是我?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和尚有这神通!”悟虚没来由讥诮道,“便是你看出这是法界施法,难道这喇嘛就我一个?”
郭敏,回眸望着悟虚,温言道,“天底下修成法界的喇嘛不少,但就只有一个傻瓜,行善之时,会装出一副‘众生皆苦、万法皆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样子,神神叨叨地念一段佛经。”
悟虚听郭敏这么一说,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郭敏忽然冲着悟虚一合掌,“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抑扬顿挫,神情夸张。
悟虚听到最后,再也忍不住,与郭敏双双哈哈大笑。
待宿鸟惊飞,花枝滴露,两人方才止住,相对而视,悟虚凝神望着郭敏,片刻之后,问道,“当日在栖霞寺一别,你后来去了哪里?”悟虚本来是想问,当日郭敏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走,是不是嫌弃自己是妙法峰弃徒,没有了利用价值?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郭敏也沉默了片刻,直视着悟虚,“我听从师命,在应天府呆了一段时日。
随后北上,找我义兄去了。后来才知道你在普陀岛出现过,之后,又没有了消息。”
两人相对无言。
悟虚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听说,你在邯苍山,被天源延圣寺抓了去?”说着,不由又想起那个戏班小生所说的,面露微笑。
郭敏,见状,不由呸了一声,“我被你们的人抓了,你还笑!”
悟虚便把化龙潭底,那个戏班小生当时说所说,讲了一遍。什么玉扇阎罗被抓了之后,没几日巨桥源延圣寺上空,便有俊俏修士,脚踏七彩云霞,将之救出,随后二人双双飞升仙界。
郭敏由怒转笑,差点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最后,郭敏,将一朵五彩并蒂莲取了出来,轻轻地放在玉足之间的溪水上,幽幽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此物?你原先说好送我的,我留在邯苍山养了几日,正要取走,谁知天源延圣寺的多吉带着几名喇嘛找上门来,说是这是你的东西,要我归还。我不肯,便打了起来,他们人多,一不留神,便被多吉的法界挟裹到了天源延圣寺。”
悟虚疑惑不解,“多吉师兄,知道我与你相识,怎么会如此不通情理呢?定然是有别的误会。”
郭敏,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显然是真的有几分恼怒了。
悟虚忙问道,“那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郭敏却不答话,只是用脚将五彩并蒂莲挑到悟虚面前,“既然是你的,你拿去吧。”
悟虚,看了五彩并蒂莲一眼,又看着似嗔还怒的郭敏,不由回想当初两人在邯苍山寒潭边相处的情景,微微一叹,“是你的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是么,你这肯定,这么厉害?那你给我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郭敏,手指一指繁星点点的天空。
悟虚也是聪慧之人,如何不懂其意。犹豫了一瞬间,便又如当日在齐云塔之上一般,飞身腾空,结月光菩萨手印,一轮小小明月向着也缓缓升空的郭敏飞去。
郭敏身边,明月环绕,渐渐淹没在一片白色月光之中,似乎化身为一**大的圆月。明月中,又渐渐泛起五彩之光,一朵并蒂莲美轮美奂地缓缓从月轮之上升起。
不远处,张若月站在陆妙影身边,喃喃说道,“好美啊,想不到这样也可以生出一轮明月。”陆妙影面带得意之色,冷笑道,“若月,你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要为师带着你,为这个小和尚解开禁制,恐怕想不到会看到如此香艳缠绵的景象吧?”
张若月,看着远处半空中,宝相庄严的悟虚也渐渐隐于不断扩散的月光之中,呆了片刻,仰起头,对着陆妙影说道,“师傅,说好的,人家多次出言点拨,相助于徒儿,还是不要为难他,解去他的禁制吧。”
“傻孩子,这个小和尚施展月光菩萨手印,化明月为佳人,自然而然,将师傅种下的月光寒针驱除出体外。你还自作多情,白白担心。且随为师去吧。”陆妙影,一卷袖,带着张若月,悄然遁去。
天空中,忽然出现两颗白珠,缓缓下坠,晚风吹送,化作两道清冷的光辉,飘散在茫茫无际的夜海中。
正所谓戒中玉符传音讯,翩翩白衣故人来。
并蒂莲下明月会,晚风吹散珠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