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大营驻扎在邙山余脉东麓,这里是一处平原和丘陵混杂的地带,高低起伏的邙山被洛水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无数块丘陵和平地,王世充的大军便驻扎在最大的一块靠着邙山的平地上。
此时已经入夜,王世充背负着双手,凝视着璀璨的夜空。那是一条银河挂在天际,但是他的前途却黯淡不明。
他已经将所有的精锐拉了出来,这一战必将决定他的存亡,如果战败,他根本没有回洛阳的必要。王世充如今担心的是,李密会不会出战?如果不出战,那么他所有的准备都会付之流水。
裴仁基说的没错,尽管王世充从回洛仓运回了大量的粮食,但实际上,大隋的三大粮仓,在瓦岗将士的吃喝下,加上李密开放粮仓,任由百姓取食,三大粮仓的粮食已经消耗差不多了。
黎阳仓已经空了,只不过由于它的战略地位重要,所有李密派徐世绩在黎阳仓镇守,回洛仓虽然有一定粮食,但根本无法长期满足洛阳的需要。只有洛口仓的粮食较多一些,大约还有五十万石的模样。
王世充虽然运回了粮食回含嘉仓,但是为了满足洛阳百姓的需要,他发放了不少,而为了招募死士,训练军队,他一直犒赏,粮食消耗也很大,所以,王世充的粮食也只能支持月余。如果一个月后,李密还不出战,洛阳的失败就无可挽回。
下午的时候,王世充派骠骑将军田留安、李君羡出战,带领的是新兵,目标只是试探,然后佯败,麻痹瓦岗军,王世充损失了五百人左右,这个损失他还能接受,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这个道理王世充还是懂的。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大侄子王弘烈来到他的身后:“叔父!”王弘烈的一只手臂没了,对于这个奇耻大辱,他牢牢地记在心头,因为他也明白,如今自己,或者说叔父是没有资本向巴蜀朝廷挑战的,所以,他只能将仇恨放在心底,以待来日。
王世充看到侄儿阴冷的眼神,明白他的想法:“弘烈,能忍,才能办成大事。”
王弘烈沉默片刻,道:“叔父,杨侑虽然斩了我的手臂,但坦白说,如果他要取我性命,侄儿早就变成了枯骨,从某个方面,我对他还是感激的。”
王世充苦笑一声,抬起头来,仰望星空,良久才道:“弘烈,你对杨侑有什么看法?”
王弘烈沉吟皮恩科,道:“叔父,此人做事心狠手辣,而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待下属又极好,因此隋军人人用命!”
“如果说大隋能够中兴,恐怕就在他的身上了。叔父,此人日后是劲敌啊!”王弘烈说道。
王世充叹息着,道:“可惜不能见到此人,不然真想会一会他。”顿了一顿,道:“这一次隋军拿下了荆襄、南阳盆地,对中原的威胁很大,就算这一次击败了李密,形势仍然不容乐观,李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是一战能剿灭的?更何况,杨侑已经占据了南阳盆地,如果是急行军,只要七八天,就能抵达洛阳!”
“环顾四周,都是敌人啊!”王世充叹息一声,如今弘农在李唐手上,唐军更是在河南郡设置了新安、宜阳两县,对着洛阳虎视眈眈。洛阳的东南西北,对于王世充来说,都是敌人。但是相对而言,目前最大的敌人是李密,所以,王世充不得不接受杨侑的条件。
王世充自然也有他的渠道,他知道宇文化及就要西进,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击败李密,占领中原,然后趁着各大势力都在激战的时候,尽可能扩大地盘!不然,他就会被死死地困在中原,动弹不得!
但是,李密不是傻子,他会轻易出战吗?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王玄应匆匆而来,手中递过书信:“爹,这是在大营外发现的。“
王世充接过书信,展开一看,顿时心中大喜,书信里,告诉了王世充一个消息,那就是李密明日会出兵,书信最底下的一个标记,让王世充明白,这是巴蜀朝廷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王世充立刻下令,召集众将,在中军帐议事!王世充用高昂的语气激励将领们拼死一战,王世充满怀信心的模样让将领们也有了信心。
当日,大军早早睡下,次日寅时起来,趁着夜色造饭,吃完饭之后,刚刚寅时中,天色还没有亮,王世充站在三军前,大声的激励士气:“英勇的将士们,今日之战,是生死存亡的一战,是大隋荣耀的一战!如果赢了,荣华富贵,金银财帛,人人皆有;要是输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大家都会被瓦岗李密杀死!将士们,如今前进未必生,退后则一定死,为了能够活下去,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吧,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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