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了,整个村子,都是漆黑一片。
只有在不远处山下悬崖边上的一处稍微平缓的地带,还亮着细微的灯光。
如果在后世,这里绝对能成为驴友们探险的乐园,但现在,明显还没有外人试图进入过这个宁静的小村子。
“霏霏姐,什么情况啊?咱们来这里干什么?”赶了七八个小时的路,周泉北都有些疲惫不堪了,更不要提谢雨霏了。
谢雨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一会儿,这才缓了过来,得意的对周泉北一笑,“我来看我的学生。”
周泉北这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谢雨霏除了摄影包,还有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感情,这是拉自己来做苦力了。
“前面车子过不去啦。咱们走下去吧。”谢雨霏一笑,对周泉北指了指这些包裹。
周泉北无奈,挨个扛起,跟着谢雨霏,亦步亦趋,来到了山下平缓处的灯光地带。
等走进看,周泉北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学校。
不过,却早已经破败的不成模样,主体建筑,只有一大间茅草屋,而亮着灯光的,则是大屋旁边的一间小草棚子。
谢雨霏率先走进院子里,大声道:“青青,你睡了嘛。我来看你了。”
片刻,小草棚子里跑出来一个大约17、8的少女,扎着长长的鞭子,或许是常年生活在这种高海拔地区,她的小脸上有两朵不是太明显的高原红。
“呀。霏霏姐姐,我以为你明天才能过来呢。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呢。走夜路可是很危险的啊。”小女孩有些后怕的道。
谢雨霏一笑,“没事。我拉来一个人帮我做苦力。嘿嘿。”
周泉北不由无语,笑着对这小女孩打招呼道:“青青,你好。我叫周泉北。”
青青小心握了下周泉北的大手,忙把小手收了回去,“周,周先生,我们这里条件很简陋,您可不要见笑啊。”
周泉北淡淡一笑,“青青小姐能在这种环境下坚守,周某可是佩服的很。”
之前,早就听说过有很多乡村教师的条件非常恶劣,但周泉北却并没有太多直观的感念,此时亲眼看到,自然是被触动不浅。
青青忙招呼周泉北和谢雨霏来到小草棚子里。
等两人进去一看,草棚虽然简陋,但却收拾的非常干净,里面就一张老旧的木桌,桌上堆满了作业本,看样子,青青刚才是正在批改作业,剩下的空间,基本就被一张木板床占据了。
木板床下虽然很软,但周泉北却是能感觉出来,这应该是铺的稻草。
这种环境,周泉北自问自己也绝对做不到坚守,但青青一个小姑娘,居然可以……
周泉北看向她的目光,不由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钦佩。
这时,透过青青与谢雨霏的聊天,周泉北这才明白,谢雨霏早年上大学时,曾经来这片山区的镇中学,带过课,与青青,有一段师徒的情缘。
后来,青青并没有考上大学,这倒不是说青青不努力,只是,在大山里的这种条件,师资条件,各种软硬件设施,可想而知?
谢雨霏当年代课的高中,有300多个学生,但真正能进入到大学校园里的,却不足5个,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而这5个人,几乎全都是男生,女生却是一个没有。
这倒不是周泉北歧视女性,关键是这种近乎原始的状态下,一个女孩子,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基本上很难理解那些复杂到无以复加的数理化公式,而男生,在这方面,由于思维的开阔性,确实要占据很大的优势。
青青也没有像她的同学们那样,选择去外面打工,而是选择了一个最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接替了她死去父亲的工作,重新把村里的小学,构架起来。
只可惜,她这种民不民、公不公的职位,着实是有些尴尬,说民办吧,她没有资金来源,说公办吧,镇政府方面,并没有足够的支持。
好在镇里领导也算不错了,从微薄的财政收入中,每个月发下200多块,当做青青的工资,让青青勉强能维持下去。
但200多块,能做什么呢?
周泉北不由自问自己?
更不要提,由于路途遥远,很多时候,青青还要自己掏腰包负担学生们中午的伙食费……
但青青并没有周泉北这么悲观,虽然她极力装作成熟,但眉眼间、言语间,还是有着跟她年龄相称的稚嫩感。
“霏霏姐姐,我们现在已经有19个学生啦。连二十里外的马家沟,都有小孩子过来上学啦。霏霏姐,我相信,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我一定可以让更多的小孩子们,都来到学校里。不用再跟父辈们一样,永远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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