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很忙, 源博雅很棒, 神乐很忙。
每一个人都非常忙碌,而作为外来者的我,已经沦落到在庭院中与小妖怪们闲聊了。
如果是好的天气,捧着热茶在庭院里听惠比寿老爷子讲故事也十分有趣, 只不过人清闲太久就非常惫懒了。萤草还问过,既然是晴明大人的新式神的话, 我为何从来不帮助晴明大人去战斗。
而事实上,我并非他的式神,不过让老人家我跑去当个百人斩什么的, 也完全是可以的。
当然, 以上只是玩笑话,我是一把热爱和平的太刀, 比起战斗,我现在更喜欢养老散步喝茶顺便看夕阳, 虽然这个目标现在无法实现,不过不管是人还是付丧神, 有梦想总比没梦想要强得多。
我觉得我可以去选秀 了, 真的。
晴明离开了几日, 询问之下才知晓是接受了茨木童子的委托, 调查跟鬼切有关的一切。鬼切原本就是大江山的妖怪, 那一战后他就消失了踪影,源赖光身受重伤,却并未逝去, 如今源氏虽然受损严重,但想要一个庞大家族消失也不是易事,更何况在普通平民眼里,源氏是保护他们的阴阳师大人。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人类与妖怪的矛盾都不可避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大部分人类的想法,如同晴明一样愿意倾听人类与妖怪心声、不分种族、性别与年龄的人,在这个年代非常少见,大部分人类对妖怪都有着天生的恐惧感,这也无可厚非,人类天生恐惧着比自己强大的物种,而一个凶恶的妖怪,就可以让他们为妖怪这一种族盖棺定论。
当然,这世上从不缺少美好之物,有些人类与妖怪相恋,有些成为了妖怪的朋友,还有的人愿意在路过干涸的河床边时,把清水倒在河童的头上。
我感慨了这么多,更多的是替晴明担忧。他的确很强大,但他同时也很弱小。有时善良与真诚并不会给人带来好运,反倒会让人深受其害。我不知晴明为什么有勇气独身一人冒着被源氏一整个家族对抗的风险去帮助茨木童子调查这些,大抵是他心中的正义感作祟?无论如何,我是非常钦佩的。
当晴明回归时,我问起了关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果不其然,鬼切未死。源赖光当初给他封印记忆,让他作为源氏的武器而生,但最后封印破除,他恢复身份向源氏复仇,只可惜最后面对源赖光时,他仍旧迟疑了一瞬间,而就这一瞬,让源赖光将他再度封印。
很有趣的是,关于源赖光的所作所为,晴明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和不满。他更多的是不解——不解源赖光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解他为什么敢触犯神之领域。将妖物与刀剑融合在一起做出独属于他的兵器,并且对外称之为付丧神,这是造物,而那是不被允许触及的。
如果是这玩意儿是付丧神,我真不知道本丸那一群该如何称呼了。我无法评判源赖光的所作所为,也无法评判这件事的对错,从付丧神与非人类的角度来看,他的确是错的,但他的初衷却是为了守护平安京的和平与家族的安定,只不过方法太过极端而已。他算是个枭雄,但很显然,我不赞同这种做法。
因为源赖光太过高傲,太过冷酷,他在守卫平安京的同时,也将人类放在凌驾于各个物种之上的高度,并且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这种人我是无法与其相交的。
而我的诞生,最根本原因是源氏为了展现自己的威仪而邀请三条宗近将我锻造而出,在我的记忆中,源赖光并不是这个样子,当然他退治魔物的传说仍在。
我的记忆与此刻的场景交织,一时间却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不知如今的源赖光与源赖信是否手持三日月宗近,也不想知道。
即使晴明仍旧是我认识的晴明,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熟悉的世界了,我不想去思考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若让我用一个形容词的话,大抵是独善其身吧。
太过自私了。
事实正是如此,我无法改变这个世界,我太过渺小。
“我无法阻止源赖光。”晴明叹气,他的表情比之几天前沉郁了不少,但脸上仍旧带着能让人放松下来的温和笑意,他永远都是这么强大,即使有时会疲累,会脆弱,但在别人面前,他永远优雅强大,无需神乐,也无需旁人述说,我自己便能感受到这些。
真不愧是缔造了传说的阴阳师大人啊。
“所以?”
“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当然要尽最大努力,即使我不能转变他的想法,就努力成为他的阻碍吧。”
甚好甚好,我只递给他一盏酒,愿他武运昌隆。
晴明轻叹一声,随即转移了话题。他提起被源博雅带走的三日月宗近本体,他研究数日,终于有了些头绪。如果能让平安京的灵力作为种子缓缓滋生,最终达成在结界中循环的目的,也许我就不会再为了灵力衰竭而担忧,事情已有了进展,但仍旧需要时间。
我含笑表示感谢,如果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里终究不是我这个时空旅行者应该留下的地方,这里有它的历史,而我的存在只能破坏它,我应当尽早远离的。
百鬼夜行,大江山,人与妖怪共存的世界,绚烂多彩的平安时代,我经历过这一切,如今却又与它格格不入,这就是时光的残酷性,即使是我,也无法避免。
将这些与晴明倾诉的时候,他朗笑一声,道能以这种形式与我再次相见,真是再美好不过的缘分了。
天边的明月已升至高空,衬得星子也不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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