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急得脸都快红了, “真的好了,不骗你,你快放手。”
长生充耳不闻, 利落地刷刷两下将她的鞋袜脱下, 果然见到雪白的脚上硕大的水泡肿胀着,晶莹剔透,像是里头马上要滚脓的模样,拿起银针,手起针落, 直接挑破水泡, 随着他的动作, 云香发出一声惨叫。
“这就对了,”长生拿干净的布条挤出里头的脓水,笑道,“挑水泡还有不喊疼的?”更何况是她这么娇滴滴的小丫头,还骗他。
云香泪汪汪地轻声道:“疼。”
她其实最怕疼, 前世被吕氏接回, 为了短期内将她速成训练为一位拿得出手的吕氏贵女, 吕其深请了宫中的老嬷嬷来教她规矩, 挨了不知多少教训,她天生肌肤娇嫩,一掐便红红紫紫,老嬷嬷怕坏了她标致的皮相,便不拿板子, 只拿针戳她,让她现在瞧见这银针就害怕。
见她脸色惨白,眼中不断滚落泪珠,长生心中暗道娇气,手上却从药箱里翻出一颗淡绿色的糖球,“喏,吃了糖就不疼。”这是他有时替孩童看病时常带的糖,是他自己做的,用一种带甜味的草药打碎晒干之后卷成。
云香颤颤巍巍地接过糖球,塞进嘴里,发现入口极甜美,像是宫中进贡的蜜瓜味道,糖球上的草药在口中慢慢掉到她的舌尖,叫她满口生香,她边吃边抽噎道:“这糖怎么那么甜?”
“有毒当然甜。”长生嘴上还是说的那么不客气,手上的动作却比之先前更为轻柔。
云香吃着糖,看着长生低着头专注的动作,头顶上生了两个圆润可爱的发旋,心想这人嘴上不留情,心眼应该不坏。
刚想着,长生替她挑破水泡上完药之后,便立即将她两只脚扔下膝盖,口中嫌弃道:“驴蹄,又大又臭。”拿起药箱,夸张地转身扇着鼻子走了,留云香在原地疑惑地捧脚,她的脚臭吗?
晚上柴卫知道云香脚伤了,忙心疼道:“云香,你赶紧进屋跟你娘一起歇着,晚饭我来做。”好不容易又捡回来一个能活的,可别出什么事。
“她又不用脚炒菜,怎么就不能做饭,”长生一拍桌子,对着云香恶声恶气道,“你好意思吃白食?”
云香对着柴卫点头道,“没关系,只是起了两个水泡,没什么大碍,长生哥已经帮我处理过了,我去做饭,你们等着。”
“你摆弄那小丫头的脚了?”等云香走后,柴卫神秘兮兮地靠在长生边上问道。
长生哼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不理他。
柴卫脸上浮现出一个奸笑,对着长生搓手道:“长生,你看,给你娶个媳妇怎么样?”
“滚。”
晚上云香炒了两道荤菜两道素菜,还蒸了白米饭,长生吃到第一口软糯的白米饭,好险没像柴卫一样没出息地落泪。
柴卫抱着碗边哭边吃,眼泪和着饭,边吃边哭道:“好吃,好吃,我吃上饭了。”过了快四十年天煞孤星的日子,世人远离,没人教他该如何生活,一人跌跌撞撞长到这么大,现在才识得人间真滋味,激动地举起双手长啸道:“我柴卫!好喜欢吃饭!”
“傻子。”长生轻斥一声,替他又将碗舔满饭。
云香见柴卫吃得这样痛哭流涕,心中发酸,又有些好笑,柔声道:“今日太匆忙,我见厨房里还有些大骨,明日再给你们炖个汤。”
“云香,”柴卫泪汪汪地看着她,“你是菩萨吗?”
长生一把将他的脸按入碗中,“吃饭,别说话,倒我的胃口。”
柴卫被按在碗里也不恼,吭哧吭哧地开始吃饭,真是像条大狗。
有柴卫粗鲁的对比,云香这才发现长生进食的动作非常优雅,虽然他吃得很快,但他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天然气度,云香看了暗暗称奇,这长生是柴卫捡回来的,恐怕出身非同一般。
“看什么?”长生瞟了云香一眼,嗤笑道,“死心吧,我看了你的脚也不会娶你。”
云香气得瞪他一眼,她收回方才心中所说的话,分明就是个满嘴粗俗的村夫,能有什么气度风韵。
匆匆填饱了肚子,云香端着饭碗,上头盖了些素菜去伺候云娘吃饭,云娘的脸色还是不大好,也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勉强吃了几口,就又摇头摆手想要睡去,在云香的坚持下,才吃了刚刚面上浅浅一层。
望着云娘疲惫的睡脸,云香放下碗筷,飞也似的跑向长生的房里,“长生哥!”着急地推开门,入目便是白生生的胸膛。
“出去!”长生慌忙拿衣物遮挡,一脚踢上门,怒道,“你这小丫头,想干什么?小小年纪跑来偷看男子换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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