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阳’,植株挺立,叶似碧竹,花色洁白,姿态优美,香气清新,正因为它花无异色,洁白无垢,故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矜持含蓄的气质,这便是它的‘品’。再说这‘锦焰’,形似绣球,花瓣叠生,花色繁多,有的如雪映朝霞,有的如碧湖凝露,‘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品相雍容华贵,富丽无双,足可称得上‘国色天香’。”
“那么青兰呢?”有人忙问。
“青兰与别的花不同,首品其香,清而不浊,香远益清,超凡脱俗;其色清雅淡素,其形独特别致,仙姿傲骨,故可将其比作君子,高洁淡雅,‘本然俱足花欲开,淡染浓抹随心裁,损益美丑凭人去,绽蕾吐艳自然来’。青兰便是花中君子。”
众女听得饶有兴致,而墨非也在不知不觉中将花园中的花一一点评了一遍,只是最后都没明确说哪一株可称“花王”。于是有人便又问到这个问题。
墨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浮儿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有一君王携美出游,时令百花争相开放,唯独锦焰含苞不开,君王大怒,下令一把大火将其焚烧,经历火劫,锦焰浑体焦黑,却枝干不折,于寒霜中傲然挺立,直至来年,烈焰之下,花开绚烂。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此言一毕,身后就传来一阵拍掌声。
墨非与其余女子同时转身,只见不远处走来数名华衣男子,为首之人便是世子邬晟。
众女忙行礼迎接。
“哈哈,想不到刚入花园便听到如此妙论,浮儿姑娘好文采。”邬晟大笑着走过来,面带赞赏。
“世子过奖,此乃浮儿一家之言,望诸位大人不要见笑。”墨非淡然回道。
“浮儿姑娘太谦虚了。”邬晟道,“在下自诩爱花,却在此时才知如何去品花,实在是惭愧。听姑娘之言,今日这花王恐怕非那株‘国色无双’的锦焰莫属了。”
周围的男子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旁边的女子则多露不渝之色。
“上次惊鸿一瞥,在下对浮儿姑娘印象深刻,却不想姑娘竟然还是内藏锦绣的才女。此次赏花宴有姑娘参与真是增色不少,待会若有暇还请姑娘不吝赐教。”邬晟目光炯炯地盯着墨非。
墨非面色无波地躬身虚应了一声。
邬晟于是又转身对众人道:“此次只为赏花品茶,不谈国事,诸位随意莫要拘谨。那边已准备了茶水糕点,棋盘桌案,诸君可自行赏玩。众美人亦请自便,不用拘礼,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下人。”
众人应诺。
随后他又看了墨非一眼便率先朝后园走去,其余宾客亦相继跟随,离去前还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墨非身上转了几圈。
要知道此次来的可大多是文人雅士,对墨非这样颇有才学、气质淡雅的女子自然心有好感。
“浮儿姑娘。”
墨非刚想四处转转便被一人叫住,回身看去,赫然是那日见过的狄轲将军。
“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墨非问。
“听姑娘谈吐,似乎颇有学识。”
“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
“姑娘谦虚了,敢问姑娘可会下棋?”
墨非犹豫了一会,点头:“略知一二。”
狄轲喜道:“甚好!在下想邀姑娘对上一局,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这……”墨非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没有离开的栖夙。
狄轲立刻对栖夙道:“栖先生不介意吧?”
“呵呵,当然,就让浮儿陪将军下下棋吧!”栖夙微笑。
“如此便多谢了。”说着,狄轲朝墨非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墨非斜了栖夙一眼,便跟随狄轲一起前往摆设棋盘处。
看着两人离开,栖夙摸着下巴,眼中射出隐晦不明的光芒。
后园面积很大,左边有一个人工湖,湖边怪石嶙峋,往右数米的草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排桌案和坐垫,桌案上放着茶酒吃食;再右边有一座石亭,亭子颇大,大概可容纳数十人,亭中有一张石桌,桌上同样摆着食物茶水,环形石座上则摆放着几堆书简,供众人翻阅。
在亭子更右边的大榕树下,摆设有四张石桌,每张石桌相隔数十米,其上各有一副棋盘。
在一片姹紫嫣红和凉凉树荫之中下棋,亦是一种享受。
墨非与狄轲各自入座。
狄轲笑问:“需要在下让子否?”
“毋须。”
“那好,姑娘先请。”狄轲把白子交换给她(这个时代白子先行)。
墨非亦没有推辞,摸着棋子,看着棋盘,心下立刻一片宁静。
捻起一粒棋子,“啪”地一声落下。
墨非下棋的动作十分漂亮,落子干脆利落,看得狄轲微微一愣,原本有些玩闹的心思顿时少了几分。
他看了看对面端坐静怡的女子,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疑惑之下,抬手也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