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心道,因为她的二十一天习惯法则呗!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说了,只道,“文老您请直言。”
文大夫眯着眼,似乎在回忆一些非常遥远的事了,只听他淡淡说道,“想来那小书童也曾与你说过,黄老他很少收学生。但十年前,他却遇到了一个令他颇为欣赏的年轻后学。”
“嗯,后来还高中了状元。”青梅对此人很有印象,毕竟一个月能看完黄夫子书房里所有的书,虽然考前突击成分居多,这种人依旧是天下罕见。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过,这位状元郎后来如何了?”
青梅摇摇头。
文大夫坐回石凳微微笑道:“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拜丞相之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天呐,竟然教出了一个□□总理!黄夫子啃鸡肉卷的形象顿时在青梅脑中高升了。
青梅有些疑惑,“这和夫子收我为学生有什么联系吗?难道……我和这位丞相很相似?”
文夫子正捻须,似乎从青梅哪里听到了非常有趣儿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
“像,但又不像。”
青梅暗中耸肩——那是自然,她又不可能变性。
“你和他一样,都是安静的性子。从来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一群人中也不会起眼。”
“……”青梅不觉得这是赞扬的话。文夫子这么说她还可以接受,但这么说当朝宰相……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位兄台是怎样爬到宰相的位置的?
“可就是这样的人,往往最是让人放心。”文大夫悠悠道,“似乎只要交代他做的事,就完全可以放心。他就是那样,让大家不去注意他,直到他官拜丞相那一刻,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看来是一个厉害的人物。青梅突然想到一句俗语——咬人的狗不叫……
“夫子应该很喜欢他了,所以才对我爱屋及屋?”这是青梅想到的唯一可能。但文夫子却摇了摇头:“不不不,黄老其实对他很失望!”
“失望?”青梅很诧异。
文大夫笑的有些苦涩:“那孩子在权臣的路上越走越远了,自古权臣没有几个能够善终……黄老一度十分后悔,如果他不教他,也许那孩子可以做个悠闲的小官,几十年后归于田园。所以当他看到你时,青梅,你和那孩子在真的很像,幸好你是一个丫头。”
青梅看着手里的信,“那么这封信……是夫子写给丞相大人的?”
“丫头,你此去京城,虽说是回家。但那个家,过去七年于你不理不问如今突然将你召回,这其中定有深意。大宅中的勾心斗角少不了,这封信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拿出,也不要被人看到。”
“这信里写的是什么?”
文大夫却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笑道,“益州狂生黄易秋,皇帝三请不入朝,手书一字值千金,一封举荐信就可让无名小卒一跃成为封疆大吏。但闻名天下之人往往死于非命,而无名小卒却总能颐养天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丫头,信你好好收着吧,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了。”
结果文大夫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告诉青梅信中到底所书何物。所幸青梅也并不是好奇心强盛的人,既然夫子说关键时刻可拆,那就留到关键时刻吧。但,在林青梅的人生字典里,似乎没有什么时刻能够称之为关键。
临走时,青梅深深看着坐在院落摆放草药的文大夫,突然有些舍不得。黄夫子曾经对她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当时她也没怎么认真听,此刻眼睛却有些发红……
青梅回京了。
崔管家突然觉得别院空了起来,他背着手走到青梅的院子前,几个丫鬟正在打扫,一个家丁拿了一把锁过来。
崔管家道:“别锁。”
“可是……”家丁有些犹豫,“小姐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崔管家微微叹了口气。是啊,那小丫头不会再回来了。想到她也曾称呼自己为爷爷,虽然不合大家族的礼教,但是,哎……
“那我锁了。”家丁正欲带上大屋房门,崔管家突然道,“算了,还是不用锁了,每天让人来打扫一下便可。”
“是。”家丁将门又重新推开。
黄夫子依旧是每天往文大夫的竹园里跑,两个老头儿下下棋喝喝酒,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只是没了东桥丫头的红烧肉和青梅亲手斟的米酒,这日子似乎少了些许点味道。
官道上,几辆马车徐徐前进。中间的一辆明显要大的许多,青梅便坐在里面。东桥与凉风这三日被王妈妈训的大气都不敢喘,此刻好不容易脱身,待在青梅身旁,两人皆一幅死里逃生的模样。
东桥直接从马车里一旁的小木柜子中拿出一盒子点心吃起来,连一向自制力较强的凉风竟然也拿了几块塞进嘴里,因为她们太需要食物太来安抚被打击心灵了。青梅也不在意,离驿站还有很长一段路,她先靠在软枕上睡会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