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了两次,张氏的身子要想好起来,没个三五年就别想了。
张氏倒看得开:“最少没被抓住把柄,就是累点我也认了。正好要守孝三年,我便乘着这时机好好养养。”
也只能如此了。贾瑚叹着气,回头把善于素菜的陈妈妈调到了张氏身边替换金妈妈,嘱咐多给张氏进补,银耳羹红枣汤的,天天不能断。“身子那般虚弱,不能不补。”
贾母提出要给张氏开小灶,另外做荤菜,母子俩不约而同都拒绝了。谁都不是傻子,张氏自己的身子自己能不*惜?明着说不吃荤,暗地里苏妈妈金妈妈给捎带些肉进来,晚上偷偷吃了,谁知道?正大堂皇地设个小厨房,那可真要人尽皆知了。张氏是不肯留下半点把柄的,推说尽孝,死活不肯,闹得僵了,只说要她在孝期,不如叫她饿死就是,在贾母面前很是赌咒了一番,贾母实在无可奈何,只能罢了。
停灵一个月的时候,金陵老宅那边的人也来了,好些跟宁荣二府关系已然远了,但辈分却跟贾代善贾母平辈,冲着这个,府里人也不敢怠慢,张氏少不得出去应酬,谁知道贾母人前做足样子,这些族人不明所以,还真当贾母如何待媳妇好,夸个没够,叫张氏生了好大的气,憋得胸口都疼了。
这样贾母还嫌不够,竟一天里突然想起来,提出要把贾瑚贾琏带到身边养着,自然还少不得贾珠。可贾珠以前就是跟在贾代善身边的,常往贾母处,贾瑚贾琏却是自来在张氏身边长大,贾母对他们,也并不很关注。如今来这么一出,分明不怀好意。母子连心,就连贾瑚去宫里伴读张氏都舍不得,更不要说把他们交给居心叵测的贾母。
可贾赦已经被贾母连日来的好给迷惑了,贾母才哭诉了几句“自老爷去后,我这里就空落落的,心里也憋得慌,想要孩子在身边热闹热闹。这不你媳妇也病着,我就帮着看顾几天,等她好了,孩子还回她身边去”,竟就傻傻得答应了。
张氏当时气得恨不得打贾赦一巴掌,看能不能打醒这个轻易就被人哄骗了的傻子,叫他看清楚他那母亲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可冲动过了,却也知道,贾赦的性子,对旁人也就算了,对贾母,却真是记吃不记打,吃过多少次亏也能被贾母哄了去,到底还要她自己想办法。
正自一筹莫展,贾瑚给她出了个主意。当晚张氏就不小心‘风寒’昏过去了,昏迷的时候还直喊着贾瑚贾琏,不消贾赦开口,贾母就把孩子送了回来,口中直说自己思虑不周:“老大家的也在病中,正是需要孩子在一边的时候,我怎么能这时候带走瑚哥儿琏哥儿。罢了,还是让孩子留在他们母亲身边吧。”
贾赦心里愧疚的紧,贾珠在一边笑着安慰贾母:“太太别难过,还有孙儿陪着你呢,母亲身体好,孙儿可以好陪着太太,孝敬祖母的。”
贾母搂着贾珠,欢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直夸他:“好孩子,好孩子!”抱养贾瑚贾琏一事,就此搁置。
张氏暗自庆幸不已,贾赦却有些失落:“看母亲多喜欢珠哥儿?对瑚儿琏儿就少了那么一点,不是在身边养着的,果然就不一样。”
张氏瞟了他一眼,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这男人,怎么就能没心眼成这样,明明这些日子丧礼事宜处理的很好,回到后宅,却这般糊涂!他还真当一起在贾母身边养着,贾母就能一视同仁对待三个孩子了?天真!
贾代善发丧的时候,皇帝额外赐了贾政一个出身,地位不很高,工部一闲散职位,可好歹贾政不再是白身了,出门也能被人叫声老爷,贾母王氏不很满意,心底却也欢喜。
等到贾代善入了土,府里万夏阁也收拾妥当了,贾赦特地摆了一桌酒,谢过贾敬贾敦贾敕。因在孝期,没上荤菜,只是素席,宴上贾赦直赔不是:“如今不方便,怠慢了兄长弟弟,等三年后出孝了,我再给几位赔不是。今儿在这里,我就以茶代酒,谢过几位这次帮忙,要不是你们,我父亲的丧礼,不可能办得这么体面!”
说是素席,也是京里有名的素席师傅做出来的。贾敬几个没得挑的。酒也是好酒,男人嘛,几口酒下去,再大的矛盾也能消了,更别说区区饭菜小事,忙都说贾赦太客气:“同是贾氏族人,帮忙也是应该的,就你这么生分!”酒气上来,非逼着贾赦也和两杯不可。
贾赦却不过,想着在家里,又同是族人,应是无妨,就跟着喝了。也不知道是太久没喝酒还是怎么的,贾赦感觉没喝多少,头就开始晕乎乎的了,好容易撑着送走了客人,贾赦再忍不住,找了椅子就瘫在了上面,很快,就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