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早已刻入骨子里,怎么也抹不掉。他虽一开始没怎么把韩昹徒宥昊放在心上,可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两个小人儿又是年幼聪明的,他少不得也把他们放在了心上。这会儿听见他们一口一个死字,真是怎么听怎么不痛快,阴下脸喝道:“你们两个都胡说什么呢,虽说眼前境况艰难些,可哪至于就要到死的地步了,都给我消停些,再吵,闹出动静引来人,大家就真的一个都别想活了!”
这一路走来,贾瑚脑子活络,鬼主意又多,韩昹徒宥昊都是以他马首是瞻,这会儿被他一喝,都低下了头不敢再争了,贾瑚看在眼里,那是又好气又好笑,小不丁点的两个小鬼,倒学的那些江湖义气,说什么死不死的,又幼稚又真切,偏又叫人忍不住喜欢到了骨子里。ˋˊ
琢磨了一会儿,贾瑚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再硬撑着饿肚子是行不通了,孩子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住饿,又都是大病初愈的虚弱身子,饿坏了怕要伤元气。可要出去找食物,外面情况不明,出去了怕连条命都得搭上,太不值!倒不如干脆冒险赌一把,生了火来煮饭,这会儿这么乱,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有炊烟的、吧……
贾瑚两辈子就都秉持着君子之道,从没下过庖厨,根本不知道这做饭做菜炊烟多大,会怎样引人注意,只能问安义:“你说该怎么样才能煮饭时让炊烟小些呢?”
可怜安义小时候虽然家穷些,却是家里的男丁从不曾下过厨,进了宫以后是在器物局当差,压根没接触过这些,一时都被贾瑚问得懵了,好半响才皱着眉道:“叫炊烟小些,那就该是生火的时候要注意的吧。贾公子,这、奴才从没接触过这些,实在不知道啊。”想了想,又补充道,“可奴才每次去厨房拿饭菜,总看见那烟囱口炊烟袅袅的,想来,应该都有烟升起来吧。”
这两个都这样了,韩昹徒宥昊两个今天之前根本不知道吃的饭竟然还是米和水一起煮出来的小家伙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齐齐拧着眉做苦思冥想状,可谁都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徒宥昊烦闷地一脚踹了墙角磊着的柴火,气道:“怎么这些火烧起来还有烟,平日冬天宫里烧得炭,可是半点烟火气都没有!”
贾瑚眼睛一亮,问安义:“这炭应该能做饭吧?”
安义犹犹豫豫的,迟疑好半天,才回答道:“那个也有火,应该是没问题,可这会儿,咱们上哪儿弄炭去啊?”
只要行得通就好,贾瑚松口气看了众人:“你们忘了我们三天前放的那把火了?这会儿,琼芳殿那里该是烧得都是灰了,咱们去弄几块炭来,不定还有火星子呢,咱们还省了去找火折子的劲儿。”
另外三人都是欢喜,可又犯愁:“这灶台那么大,几块炭,都够不着那锅底的。怎么煮饭煮菜啊?!”韩昹到那灶台前比一比,烧火灶可不小。
这里安义就比较在行了,不消一刻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按平常那烧法肯定是不行的,咱们倒不如直接用烧水壶装了米水拎到那边炭火堆里去,那么大一座偏殿,这会儿余烬还在,饭肯定焖得熟。”不过要炒菜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眼下的条件就这样,大家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干净拿了黄铜煮水壶,米随意冲过两回装了进去,到该放水的时候四人又犯了难,都不知道该放多少,还是安义说少放些,免得火不大睡太多煮不熟,才只少少放了些进去,将将没过米粒,然后由安义提着,猫着腰按着他们逃时的路线,摸回了偏殿去。
贾瑚三个在小厨房里提心吊胆地等着,等到安义回来了才算是放了心,忙问他怎么样。安义身上被炭弄得一道道黑色,笑得却很开心:“果然偏殿那块没烧干净,那门窗柱子,都是用得顶好的硬木,要不是当初倒了那么多油和酒,也没那么大火,我在那里一扒拉,外头烧得差不多了,可芯子还有些在烧,一缕缕的烟,都是没烧干净才有的。我把外面那层炭扒了,里头还有红火星子呢,铜壶放在上头,定没问题的。”
果然过了好一阵子,安义又去把那铜壶拿回来,一打开盖子,就是一股子焦香的白米饭味,只闻得四人肚子一阵打鼓。贾瑚弄了个汤勺往里挖了半勺出来嚼了嚼,虽然硬了点,可都熟了。当即什么也不多说了,拿了碗筷各自装了埋头大吃起来,安义让着他们,自己把那壶底的焦黑锅巴都吃了个干净。
简简单单的白米饭,什么配菜也没有,可贾瑚徒宥昊几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食物的问题总算可以暂时不用操心,可不等贾瑚几个为着饱腹的胃高兴多久,第二日天刚放亮,外面猛然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惊住了躲着的四个人。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