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场合搬出徐渭的名号,这是徐渭再给自己作保呢,告诉众人,他贾赦身后可站着徐渭呢。贾赦心头一热,看着徐渭,一时感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久才道:“大人放心,我定牢记您的告诫!”绝不叫您白费向水文先生推荐我的一番心意。
徐渭又发现贾赦一个优点,知恩图报,晓得好歹,这样的人,便是才华差些,也可与之相交,便又劝道:“十根手指还有不一样的长短,父母之于子女,有时确实会有一碗水端不平。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之时,这时候,就要放开心胸,往大处看。你豪爽大度,不拘泥小处,与人结交真心相待,又有在古董字画上的造诣,总有你出色发光的地方。你就该望着这些方向前进,须知这天下间,可不仅仅只有荣国府一处!”
贾赦眼眶一热,心头却是发酸,这样关切备至的话语,他在另一个人身上也听过,那就是他老丈人张老侯爷。当年,他也是这般劝他,可他年少气盛,没听进去。等到后面老侯爷去世,他就再不曾听说过这样的谆谆教诲。不成想,今日在徐大人这里,又被人这样真心的劝告了一回。反而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从来没有在贾代善嘴里,听到过正这样一字半句对他人生的指点……
晚上徐渭和徐夫人坐至一处闲聊,徐夫人把张氏的话给徐渭说了一遍,伤感道:“我竟从不知道,我打小看大的姑娘,过得竟是这般的日子。她从前也都不说,要不是这会儿有瑚哥儿出息了能帮她长脸面,她不定还一直瞒下去呢。”
徐渭也是叹息:“我看贾恩侯在荣国府过得也不好,我今日不过略微关心几句,他便一脸神伤。总归是那荣国公偏心太过了!”
说完,两人俱是沉默良久。好一会儿,徐夫人突然道:“以后,咱们多帮衬帮衬这两个孩子,总归,是我们欠了他们的。”
徐渭脸上也浮现了羞愧的神色:“我知道。ˋˊ是我这些年,太自以为是了。我,对不起张兄啊!”
徐夫人没说话,只也又羞又愧地低下了头。
其实,张老侯爷去世前,是有托付过徐渭好生照顾张家人的,只是徐渭见不惯贾代善的为人,又想着张氏是嫡长媳,又生有嫡长孙,应当生活无碍,便不曾刻意照顾,只帮忙者张老夫人和张大爷张四爷。后面张氏被贾母逼着留守家中不得出来饮宴,徐夫人先时还会问,后面禁不住贾母直说自己看中张氏让她帮着管家不得空出来,两家又不是一路人,渐渐地也远了。张老夫人骨子里又是个骄傲人,有些话并不告知徐夫人,等及徐渭把贾瑚收入门下,让人一打听才知道老友的女儿,这些年却是过足了苦日子!
“瑚哥儿天赋聪颖,世侄女也是好的,那贾恩侯我看着也能拉拔拉拔,便是看在老友面上,我也绝不叫他们吃亏了去。”徐渭斩钉截铁的说道,“否则,日后魂归地下,我哪有脸面去见我那老友?”
徐夫人郑重点头:“这是应当的!”
贾赦不知徐渭已经打定主意要拉拔他起来,在路上就琢磨开了要怎么乘着如今这事,好好下下贾政的脸,好出口恶气。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还有些急智的,等及回府,早已把所有事都想了个通透。
去给贾母请安,果不其然就听说贾母在贾政处,贾赦一路寻过去,正巧看见贾母慈爱心疼地看着贾政用药,心头发酸,转念一想自己的计划,又笑了,说道:“二弟今儿的脸色看起来可比昨儿好多了。”又给贾母请安,“母亲,儿子回来了。”
贾母还记着贾赦去徐府的这口气呢,哪里有声色,淡淡的嗯了一声,看都没看贾赦一眼。贾赦越发记恨贾政,做了不在意的模样直起身,看着贾政忧心道:“二弟面色虽好了,可却精神不佳,难道是府里有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贾政想起听到的府里的流言蜚语,牵强地扯出抹笑,道:“大哥说笑了,这府里,有谁敢给我气受?想必是在屋里呆的久了的缘故。”
贾母忙就说道:“在屋里憋得闷了?可要出门去散散心?咱们不还有座庄子在郊外,你要不要去住一段时间?”
贾政摇摇头:“儿子没事,那庄子久不住人,咱们这一去,还不知得劳动多少人,庄子里的下人怕不得收拾好久,很是不必。”
贾母失笑道:“这有什么,平日里府里养着那群人吃喝,在庄子上过活,可不就是让他们伺候好主子的,你要想去,我这就让人吩咐去。”
贾政只说不想去:“庄子哪及得家里,实在不想麻烦这一遭。”
贾赦看着贾母不说话了,插了一句,道:“我怎么瞧着二弟无精打采的,连去个庄子散散心都是心灰意懒的不愿意动,这可不好,心里憋闷,对身子哪里能好?更不要说太医就说你是心思太重才久病不愈的。”
贾母本来已经放弃了让贾政出去的打算,贾赦这一说,她马上就又变了心思,说道:“老大说得对,你这样闷着对身子没好处。不行,我还是叫人去庄子上吩咐一声,回头让人给你收拾东西,你去那里散散心。”
贾政抬手要拦,被贾赦笑着抢了个先,只听他道:“母亲何必着急,不见二弟也不愿意去那庄子上?在者那里毕竟偏僻,请太医都不方便的,反而不利于调养。”
贾母狐疑的看着贾赦,不明白他今儿个怎么说话这般有条有理的,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啊?”
贾赦笑笑:“母亲这可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要散心,那里不是去,又何必非要去庄子上?二弟只是在家呆的久了,无人陪着说话开解,这才精神不佳。我听说,二弟以前常去的泰明楼最近出了新品菜肴,极受好评,不如叫二弟出去转转,品尝美酒佳肴,再找一两好友说说话,心情总是能好些的。”
贾母听着有理,看向贾政征询意见,贾政想想,自己确实很久不曾出去了,在府里也是看着那些下人奇异的眼神,倒不如去外面找人好好说说话。正好自己现在病体未愈,也好叫朋友好好瞧瞧,自己落榜的因由。
这一想,便也答应了,点头看着贾赦:“让大哥费心了!”
贾赦很有长兄风范,笑笑道:“都是骨肉兄弟,这是应该的!”
不几日,贾赦和贾政一块坐了车去往泰明楼,那里,贾赦早早就定了个临街的包厢,吩咐好了菜品,贾赦贾政一到,只消坐在包厢里往窗户外一看,就能见到街上人来人往,商贩贩卖的热闹场景。
贾政坐在位置上,小口酌酒,看着窗外场景,那楼下穿行的人流,为生计奔忙,一生劳劳碌碌,与他们相比,自己无异于是身处云端。贾政心头一动,微妙的感觉到了喜意,心情果真慢慢好了起来。
贾赦一直注意贾政的脸色变化,瞧他果然现出了笑意,颇是不痛快,本能地想要讽刺几句,又想到今天的目的,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笑道:“二弟如今可感觉好些了?要我说,在家里一个人闷久了,好人也能闷出病来,不若在外面,看着热闹的场景,心情也能好许多。”
贾政微微笑道:“大哥一向心怀开阔,便是再烦心的事,出来走一遭也就没事了。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贾赦摆摆手,说道:“什么心怀开阔,我可没你说的好。不过是有些事不值得放心上,真正叫我心里不舒坦的,我都记着呢。可当不得弟弟的夸。我啊,最是心胸狭小的!”
贾政脸色微微一变,倒有些接不下去。贾赦便有些后悔,不是打定了主意要先好好稳着他,怎么一不小心说话又这般冲了?忙指着一盘色彩鲜艳的鱼道:“这是楼里新出的菊花鱼,你尝尝,我觉得还好,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有了台阶,贾政也就赶紧下了,用筷子夹了一口进嘴里,夸道:“果然味道不错,不愧是大哥喜欢的。”
贾赦笑笑,招呼着贾赦吃菜,只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想着,不是说那群酸书生都这个时候在泰明楼聊闲话,怎么到这会儿了还不来,白白叫他跟着贾政做这么许久,憋屈都憋屈死了,再好吃的菜都没味儿了!
忽然,包厢外一阵喧哗,贾赦喜出望外,赶紧低头夹菜,不敢叫贾政瞧见了他脸上的欢喜。
不多久,那边人点过了菜安置好,笑着聊起天来,有一个就说道:“方才在门口,我看到荣国府的马车也在,怎么贾存周竟然出门了?”
贾政听声音,好似是以前的朋友,正要和贾赦说过去看看,猛又听得一人笑道:“你别是看错了吧?贾存周他现在还有脸出来?说大话没用的家伙,要我啊,在家躲着都来不及呢,还敢出来现眼?!”满屋里人哄堂大笑。
贾政捏着筷子,脸一点点的,涨了个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的太拖沓了,是吧,是吧??对不起大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