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打杀杀,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决定那人的生死,他也要在这样的世道活下去,接受被人安排的命运,在他们想要他死的时候,他就必须得死,还不能有一句怨言,更不能反抗,若是反抗了他就是罪有应得,冥顽不化,是也不是?”
渊亭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半句反驳的话也未说出来。
我愤愤不平的心,被方才的畅所欲言,越说越兴奋,也越说越愤慨。恨不得将压抑已久的满心愤怒和指控在此时,在他面前全讲了出来,于是,我遵照本心,继续说了起来。
“你说我冥顽不化也好,说我不分善恶也罢,我只知道,在所有人抛弃我,背弃我的时候,在我觉得生无可恋,不如死去时,是他,是吾辛,是魔王愿意接受我,他们不但对我以礼相待,更封我为圣女,千般照顾,万般疼爱,如此的殊荣,就算他们要利用我也好,我……”我一字一顿,目光坚定,接着道,“心甘情愿!”
更何况,他们并未强迫我做什么,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只是我一意孤行的结果。
可是这些,不知为何,我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便自动的滤了过去。
或许,那只是细枝末节,根本不足一提,也或许,就算他们逼迫我上了战场,念着种种因由,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如了他们的愿。
别人于我点滴之恩,我必当涌泉相报。
这一点,或许,吾辛要比渊亭更了解我。
渊亭身上的寒气越聚越厚,他的神色变幻了老半天,只听他轻声一叹,似是无奈,似是妥协。我心中暗喜,继续谆谆善诱,“你既无杀我之意,我亦无悔改之心,不惹你将我放了,我们在战场上一博,界时,生死成败,于你,于我,都再无怨言,岂不更好?”
他冷冷地盯着我,拒绝二字,仿佛刻在他的眼中,我心道不好,捻起法决就要逃,他伸指一扣,一条金色的绳索凭空出现,眼看就要将我禁锢,正在这间不容发之时,一股大力袭来,顿将那绳索挑飞了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来不及细瞧,一看有可趁之机,头也不回地,就向远去逃去。
身后传来打斗之声,呼呼喝喝,十分激烈。
百忙中,我回头一瞥,一眼便识出来人是苍桀。他与渊亭斗得不相上下,我放下心来,全力逃脱。以免拖人后腿,枉费了一界之主,魔王苍桀的救命之情。自然,或许救我只是顺带,毕竟,吾辛还被渊亭困着,说不定,他只是来救儿子,谁知狭路相逢,正巧遇上,顺手就救下了我。
无论是哪种,我苏莫曦,这份情也是记下了。
仓皇逃了一阵,遥见远方天际一线间,烽火狼烟,喊杀震天。意识到终于找到了组织,我心下狂喜,忙一鼓作气加快了速度。
冲入战场,被战场中将士的血煞之气一激,我顿时心生豪迈。
不多时,一片天兵天将就倒在我的脚下痛呼哀嚎,我精神一震,融入战场的身影越发矫健,如猛虎下山。至此,我方知,其实一直是被渊亭强横的法力压抑着,我才自惭形秽。可与这班天将相比,我又不知高出他们多少,一时竟又让人生出,唯我独尊之感。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我并非自大之人。
虽然,比起他们高出几个段数,我也不敢轻敌。不多时,身上染满血迹,有自己的,亦有其他人的。正是太阳初升之时,骄阳映照在我的脸上,我看到应声倒下的天将眼中,那惊艳的神情还滞留在他的眼中,死死地不肯轻易逝去。
摸去残留在唇边的血迹,我嗜血一笑。立时,又有几人看呆了去。
我自不会给他们机会,横扫而去。
……
苍桀在旭日恋恋不舍地终于脱离地平线的最后一刻赶了回来。从空中掠过去,他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吾辛,向我投来赞许的一瞥后,飞向战场后属于他王的宝座。
很快,魔族鸣金收兵。天兵也疲乏极需休整,他们也退了兵。
我方知他们已经在此麓战了七天七夜。
可是,我在渊亭的结果中少说也待了月余,不由得又心生诧异。但是渊亭素来神通广大,像如此的时间飞逝,造出个结界,让里面的时间比起正常的时间快上数倍,我也见怪不怪了。
尾随魔族回了结界。
最后一瞥中,旌旗横七竖八,凌乱的点缀在战后还冒着狼烟的战场,断肢残臂,尸骨摞着尸骨,敌我不分,死得奇形怪状,或凶神恶煞,或面无表怀,或拦腰截断,或胸插剑戟而屹立不倒……不一而足,即悲壮,又惨烈。
萧瑟的风,无声贯穿战场,引起经久不歇的猎猎轻响。
朝阳如旭,红霞漫洒,无声地给方才的战场增添了说不出的悲壮。
当然,若是残阳似血的情形下,更让人平添悲意。不过,这似血的朝阳,同样让人生出同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