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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由遥远的未知时空,回到现在的泰拉大陆。
“……”
兰柯佩尔的宿舍里,阿米娅正轻轻地双手握着兰柯佩尔的手,二者均平静地闭上了眼睛,魔王的技艺正悄无声息地流淌在这个房间里。
光靠兰枫的灵魂只能讲述很不完全的一部分——
因为到了核辐射的病源点在脑海里病变的后期,他的记忆就出现了大量的空白和紊乱。
所以到了后面,不再是兰柯佩尔为阿米娅讲述另一个时空的兰枫的故事,而是阿米娅用她的技艺和自己一起探寻兰枫的过往。
然而,那些过往的记忆碎片是如此的沉重……兰枫的人生并不长,但却充满了跌宕起伏,饱受争议,不得善终。
这就是穿越者兰枫在来到泰拉大陆之前发生的所有了。
“兰……兰枫先生……这就是……您的一生吗?”
短短二十几年的岁月之河,阿米娅和兰枫已经乘舟共渡,直至对岸了,阿米娅最终睁开眼睛,松开了自己握着兰枫的双手。
“是啊……这就是我的……复杂的一生。”
兰枫也想起了很多很多事,他看着阿米娅的眼睛,殿下的神情是如此的悲伤和怜悯,啊……啊……真像是特蕾西娅。
自己的人生,有温馨,有悲剧,有遗憾,有不舍,但没有后悔,可最终的一切都离自己而去了,形容人生的,最适合的大抵还是【复杂】这个词语吧。
“我记得你在雷姆必拓下那场救愈之雨的时候,就已经来拜访过我的记忆空间了。”
兰枫叹息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对阿米娅说道:
“你曾经问过我,没有矿石病的世界是不是很美好?对吗?”
“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看着你的眼睛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矿石病只是一种可以带来【冷漠】【歧视】【讽蔑】【对比感】【幸灾乐祸】诸如此类的符号,是病没错,得治。”
“但哪怕没有矿石病,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身位医者的我也治好了无数身染绝症,濒死的病患或者伤患。”
“可是,【冷漠】【歧视】【讽蔑】【对比感】【幸灾乐祸】从不会因为某种身体疾病的疗愈而消失,从来不会。”
“人性的黑暗面、阶级的压迫、分配的差异、封建的荼毒……”
“这些才是这片大地真正染上的绝症……甚至没有哪片仍然存在着【人】这一个体能够逃得了的这些症结的盘踞。”
“更可怕的是……思想的差异。”
“在我体内的不死的黑蛇其实有几句话说得很残忍,但很无可奈何……有时候,残酷,真的是许多真理的第一要素。”
“【思想对立者唯有让双方毁灭直至其中一方彻底死绝】。”
“杀戮不需要理由,即使世界上还剩下两个思想对立的人,就会开始相互厮杀。”
“在我的那个世界,曾有一个疯子发明家声称有一天会发明能够让在网上对线的人直接穿梭到对面家里和对方面对面的装置。”
“然后根据某个大数据平台的演算:这个穿梭装置自诞生以来,光是华国就有将近一般的人口被肃清——思想互异则毁灭。”
“可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思想统一,每个人的家世、背景、经历、教育……重重塑构我们灵魂的步骤全都天差地别,正如在那个世界身为异类的我。”
“【你永远可以相信人类在残杀他们同胞方面的造诣】。”
“有的人就以花式残杀和凌虐自己的同类为乐——你也看到了吴海和祁悦,曲迎雪更是一把火烧死了整个谏苑孤儿院宿舍楼的孩子们。”
“这和这个世界的乌萨斯感染者矿场,里面的监工和纠察队凌虐残杀感染者有什么区别?”
“黑蛇真正可怕的地方从来不是其本身的力量——而是他前所未有地了解人心的黑暗,并能够毫不犹豫将其利用和引导,去碾碎乌萨斯前方的一切阻碍。”
“而这份黑暗的力量是最本质,最源初的力量……自【人】诞生以来就随之诞生了。”
兰枫说了很多,很多,最终闭上了眼睛——他第一次流泪了,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
“可我……还是来了。”
“我为切除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来,我并非不知,这片大地所真正罹患的恶疾,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升起挑战的想法。”
“但如你所看到的一切……兰枫是异类。”
“我不是什么好人,或者坏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异类】。”
“这个词是有重量的,扭曲的,带刺的,锋利的,出格的,白中一抹黑黑中一点白的。”
“异类。”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和钢铁萝卜矿场的菲克·洛恩斯没有半点区别的原因,因为我和他都是纯粹的,极致的纯粹,只走在自己路上的人。”
“我们几乎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我们前面只有一开始就种在我们心里的目标。”
就在这时,聆听自己叙述的阿米娅眼神坚定地用力握紧自己的手腕,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您和他不一样!绝对不同!”
“这是罗德岛和我,一直以来都得以见证的,而且您已经亲手将菲克·洛恩斯连带他过往的罪孽送入了雷姆必拓的坟墓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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