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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一结果的兰枫,捧着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夸克回到了白塔精神康复中心里。
“死神,我上午敬的你。”
兰枫坐在床上,抚摸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夸克:
“下午你就要把我仅剩的老友带走了。”
“不厚道啊,你。”
“等我将来也去了你的那个世界,肯定得给你脸上来一拳。”
膝盖上的夸克噗嗤一声仿佛是笑了,语气虚弱地叫道: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主人,您一拳头砸下去死神就散架了。)”
兰枫回答:
“呵,谢谢你的夸奖。”
“不过其实……你不需要去警察局的……我只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我在那里……也可以一个人独自解决。”
可它是夸克……它一定会这么做的。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其实,我应该也是有私心的,主人)。”
而夸克支撑着身体,抬头看着窗外,那美丽的夕阳和即将苏醒的星空,说道:
“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夸克(我还想和过往那样……最后再高高地飞一次。)”
“夸克~夸克(我想飞,主人)。”
兰枫无言,捧起夸克。
他带着夸克来到了白塔精神康复中心宿舍楼的天台——而那里,摆着自己带过来的钢琴,那年在初中的教室里为女孩们演奏的。
【诺尔基里安】
云上的无人却兀自奏响的幽灵钢琴,兰枫如此命名。
“飞吧,夸克。”
兰枫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轻轻将夸克摆在钢琴上,乌鸦迎着夕阳,盘旋之上,将云朵纳入黑翼之侧,将余晖的飘带衔在喙中。
飞吧,飞吧。
【∮:????‖???§?????……】
而兰枫则落座在钢琴的前方,为夸克弹奏尚未完成的万物乐曲中最宁静的那一部分。
“夸克夸克夸克(语气激昂地应和着钢琴的节奏)。”
它正飞翔——如果可能,夸克真的像如同伊卡洛斯那样,飞向太阳。
敬生命。
敬生命的最后一刻的扬升。
敬夸克。
?……
时间,总是有限,兰枫的钢琴曲已至尾声,随后随着一个沉闷的音符,乐曲随着升入最高点的夸克一并落下。
啪。
“接住你了。”
夸克躺在自己的掌心里,兰枫能够体会到它的生命即将结束,也没有多少遗憾了。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做成标本,永远保持飞翔的姿态。”
兰枫对即将离开自己的夸克说道。
“夸克……”
它没多少力气说话了,只是尽可能地挣扎着带兰枫来到了天台边缘,它的喙重重地点了点下方。
那里是厚重的大地。
“老友啊,我明白你的意思。”
兰枫轻轻抚摸着夸克的头,语气温柔地说道:
“我明白的。”
“你这一世已经在天空中翱翔太久了。”
“那么下一世……就让你的灵魂在另一片名为土壤的天空里继续飞翔吧。”
“晚安,我的夸克。”
夸克抬起头,最后轻轻叫唤一声:
“夸克……夸克。(晚安,主人)。”
一切都很安静,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兰枫轻轻抱着自己怀里已经停止呼吸的乌鸦,默然不语。
死亡。
医者再熟悉不过的词语——这是生者和死者的告别,生者在此,死者在彼,这是生命注定的衰亡,厚重循环的最后一步。
兰枫邂逅过太多次死亡。
孙沐阳,自己的老师。
缆车环境里的被自己救赎的亡灵们。
齐心远,给自己一个家的地方的老先生。
孤儿院的孩子们,爱画画的邱穗,丧生在恶意之火下的悲剧。
吴海、祁悦、曲迎雪,被自己制裁的人间恶棍的其中几位。
小云的父亲,自己没能挽回的一位伟大的人。
叶鉴山,自己的学生,未来的妻子,高洁的灵魂。
……
……
我的夸克。
啊……
啊……
它也死了。
“……”
兰枫无言地捧起夸克逐渐变冷的身体,下楼,来到了自己房间后方的小小庭院里,那里有一颗茁壮生长的雪松。
昨日的积雪,被今日的暖阳所消融。
“……”
沉默,兰枫拿起了倚靠在墙根上的铁铲,高高扬起。
“……再见。”
“再见。”
啪。
咔。
用力挥舞着手里的铁铲,一下一下,在雪松下挖成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兰枫第一次感到仿佛身后太阳的光芒也有重量。
噗……
自己将夸克以它平时最舒适的休息姿势放了进去,再一铲一铲,将土填平,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只有兰枫铭记的冢。
噗咔。
兰枫平静地闭上眼睛,将铁铲立在自己的身旁,天空中的夕阳与自己的影子一并垂直。
“……”
“……”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