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莫说是雨淋,就算是一些温湿度的变化也可能导致走音变调乃至元件坏损。
但它还放在这里,等候着自己,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哗。
自己轻拂衣摆,随后缓缓落座,天空中夕阳的所洒下的擦色如同褪色的老旧照片,其渗入钢琴,也毫无反射。
……一切都在默许让夜色奔袭而来。
而今晚,很可能是个雷雨之夜。
……
而此时,本舰甲板上方的一角,一名正在甲板上执勤的勤务干员找上了刚刚从下方搭乘电梯上来的干员苦根。
“苦根先生!苦根先生!”
他顶着本舰甲板上一阵阵冷风和稀疏细雨,招呼着正准备朝左走的苦根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约书亚?”
苦根转身,对跑来的约书亚询问道。
原来这时的苦根收到通知,本舰上方有积雨云正在凝集,并且传来雷暴的声音,他正是来甲板上巡查一下看看是否所有设备的避雷和防水都是正常的。
苦根其实严格按照职业划分的话,算是近卫干员,但平时基本是驻舰状态,而且他可挂名有勤务干员的管理职位。
“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在舰尾!当时我受到气象监控室的通知,正准备去将那台钢琴给收回到仓库里……”
约书亚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最近的气温降得确实有些厉害了,顿了顿,继续对苦根说道:
“结果,我看到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已经来到了钢琴旁边,正准备演奏,阿米娅小姐甚至连小提琴都拿好了。”
“这会儿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那可是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但说实话,我真的没见过有人会一边淋雨一边弹钢琴。”
“毕竟钢琴本身就是比较需要养护的乐器,这么一场雨中的演奏下去,我估计里面的很多零件可能也十有八九要出问题了。”
“最差的情况,估计也就是……报废了。”
苦根一听到这个状况也是惊奇地回答:
“还有这种事?以前我也去过莱塔尼亚的露天音乐会,也有下雨天进行演奏合适曲目的情况,但都有避雨的设施。”
“不过我相信兰柯佩尔先生和阿米娅小姐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退一万步来说,最大的损失应该也就是报废一架钢琴,兰柯佩尔先生和菲卡先生提供给我们的资金都不知道够买多少架这样的钢琴了。”
约书亚听干员苦根这么说,便开口道:
“那……我就不去打扰阿米娅小姐和兰柯佩尔先生了?”
苦根闻言一拍眼前约书亚的肩膀,说道:
“那肯定呀,咱们还得去听一听这场雨中的音乐会呢……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兰柯佩尔先生还会弹奏钢琴,今天正好去开开眼界。”
“我之前还和几个伙计在捯饬仓库里的那些个大大小小的铁疙瘩,呯叮嘭咚地把我耳膜都震疼了,这会儿正好去洗洗耳朵。”
实际上约书亚本人也是个哥伦比亚的老音乐迷,最酷爱说唱还有摇滚,其次就是钢琴曲和小提琴,听到苦根这么说也有些兴奋起来,回答:
“好嘞,我这就叫上几个伙计,一起去那边旁听!”
“要不是今天气温实在有些冷得厉害了,在雨天的本舰甲板上聆听,还是阿米娅小姐和兰柯佩尔先生的共奏,光说氛围就绝对是独一档的!”
约书亚和苦根当场一拍即合,马上就去招呼熟悉的弟兄们一起集合了。
……
“啊……有人聚过来了。”
此时,兰柯佩尔已经坐在了钢琴前面的座位上,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乐感构思,目光稍稍延伸,就看到已经有一些听众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和自己有些距离的地方。
“兰枫先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阿米娅也忍不住更换了称呼,这个音量,远方等待演奏的听众们根本听不见。
她看向了自己,卡特斯少女的神情忧虑而担心——自那只深黑的羽兽落入眼前血魔的肩膀,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别担心……阿米娅……我只是……有些怀旧了,真的。”
兰柯佩尔眼神同样复杂地用自己的食指轻轻戳了戳肩膀上的黑云,它也同样用喙碰了碰自己的指尖——多么熟悉的动作。
可你……终究是黑云,而不是夸克。
“兰枫先生……您……想家了吗?”
阿米娅询问,兰柯佩尔,也就是名为兰枫的灵魂所在,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家的真正概念。
“不……没什么,我也终究回不去了,我现在的家,就在这里。”
兰柯佩尔轻轻用拇指按下了钢琴的中央c,这是衡音,既不过于沉重,也不太过清脆,也几乎是每个钢琴初学者的第一步。
琴音响起一瞬,可阿米娅却感觉,有某种东西如同涟漪一样荡漾了开来——兰柯佩尔并没有这种源石技艺。
只不过……他稍微释放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就和上次……在您的记忆空间里一样?”
拿着小提琴的阿米娅明白,她应该需要自己从兰柯佩尔的曲子和情绪漩涡中寻找答案的一丝边角了。
“来一曲吧,我的诺尔基里安(前世的兰枫定制的钢琴命名,取自经典咏叹歌剧《巴法林根的乌云》的最后一幕,在乌云之上,无人却兀自奏响的幽灵钢琴。)”
将钢琴盖打开,脚搁上略微比记忆中宽些的踏板,名为夸克的乌鸦静静停在自己的肩膀……尽管只是一小时的假象,一小时的幻想。
那又如何呢?命运也好,其他的什么也无妨。
将那副牌发给我的存在,将我的灵魂转移至泰拉大陆的存在,我也并不在意与挂念了……现在稍稍让时间回溯一些吧。
就如之前那样……来吧,尚未完成的万物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