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身体不适,不愿应酬许元太久,初微人留在这里,大概对方也会收敛一些。
许元和陆今安从前同为五皇子伴读,只是后来科考屡试不第,只在五皇子身边任了个九品典簿,跟陆今安拉开了差距。
他刚一进屋就看到一个窈窕清丽的女子站在陆今安身边,看到他后微一颔首。
这大概就是陆今安新娶的夫人了。
如今外面都在传他娶了个天仙回来,宁愿放弃做驸马的机会也不能委屈了这位林姑娘。
今日一见,果然好看,只是眉眼之间还有些天真率直,跟心机深沉的陆今安不太搭配。
“我方才看陆简又请了白大夫,可是陆兄身子又有不适”
“不妨事。”陆今安道,“许兄此时到访,所为何事”
许元有些心虚地看了陆今安一眼,指着带来的几盒药草道“殿下听说明儿陛下要派大监过来一趟,怕你病
着总也不好,所以让我送些药材过来。殿下昨日已问过大理寺贺大人,说是事情调查已经有了眉目,总不会让陆兄白受这些委屈。”
陆今安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嘲讽,随即恢复如常。
这次事件发生在五皇子给八皇子筹备的庆生宴上,大家在确立怀疑对象时,都会不约而同的先排除五皇子。
据陆今安分析,这次事件一开始可能的确跟五皇子没有关系,但五皇子在发现刺客要对付的人是三皇子后,想法子不着痕迹的把刺客放了进来。
而这件事情许元大概是知道的,五皇子却没有透露给自己。
陆今安觉得,大抵因为他如今身在礼部,同几个皇子及其母家势利都有接触,才让五皇子生了想要试探他的心思。
而在极端情况的下意识动作更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倾向,现场兵荒马乱之时,五皇子大概也一直在观察他的动作。
在他受伤之后,三皇子第一反应要请太医诊治,五皇子却拦下了他,请了一直帮着母亲谨妃看病的邹太医来看。
大家只当是五皇子不信任三皇子,也没太当回事,所以才会一上来就请了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太医帮着诊治。
邹太医告知众人,陆今安伤得很重,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但自幼读过大量医书的陆今安知道,他这次受伤情况并不严重,只是些皮外伤。
可五皇子显然不想要这样闹剧就这么收尾,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今日让许元过来府上探视,哪里是怕自己状态不佳,分明是怕自己好得太快。
只有让皇帝知道他病得依然厉害,才能对这件事情更加重视,查出这次行刺事件更深层次的原因,愈发厌弃三皇子的所作所为。
陆简接过药材对许元道多谢殿下一番美意,只是我们大人今晚又烧了起来,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了。”
“这可怎生是好”
许元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不少。
此时对上陆今安已然洞察一切的眼睛,许元越发心虚,下意识解释“三皇子欺人太甚,殿下也是没办法。”
许元离开后,陆简送了新的汤药过来,又对着陆今安问道“邹太医送来那些药膏,大人可还要留下”
“你看着处理就好。”
初微听这意思,是这主仆二人怀疑邹太医换的药有问题,所以才会找白大夫来开药。
而就许元的表现来看,这次下手的没准都不是对家,而是自己人。
为什么五皇子为什么要通过邹太医下手呢
很明显是因为皇帝要派大监探病,所以要用陆今安的伤势给他上眼药。
在这次的事件里,下场的几位都是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等陆简离开后,初微才对着陆今安问道“你其实早知道邹太医今天的用药不对”
“嗯。”
他的观察力一向敏锐,虽然那药膏只是颜色深了几许,质地
稍有粘稠,但他当时就知道事情不对。
初微看他脸色是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就知道面上再怎么从容镇定,其实他身上也是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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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微不由问道“那你又为什么”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但陆今安知道,初微想问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拆穿邹太医用药不对的事实。
他年初升了三品侍郎,调至礼部任职,而礼部尚书是三皇子的姻亲,三王妃岳父的同胞兄弟,且表面上对他一向看重。
五皇子这几番动作,都是存了试探他的心思。试探自己是否和从前一样对他从不设防,试探他是否能够一直保持绝对忠诚。
五皇子还要用他,所以即便邹太医动了手脚,自己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他也想看看,五皇子能为了扳倒三皇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只是这些东西让她知道多了,除了忧心劳神没有半分好处。
对上初微有些过分关切的目光,陆今安幽幽道“只能如此。”
这话落在初微耳中,便成了无奈。
从原文时间线来看,陆今安的事业如今刚在起步阶段,他本人又没有陆峥那样多的男主光环,所以很多事情不能硬扛,只能顺应。
就像这次的事件,他明知道有问题,但没其他办法,只能顺势而为。
现在看陆峥在家中多有不易,但好歹有他这个父亲撑腰,想来陆今安幼年的宫中生活大概更不容易。
也难怪性格如此。
初微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原谅了他。
陆今安身体不适,初微也就老老实实的在隔间睡塌上休息,再没想着换房间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这晚接收信息量太大的缘故,初微睡下之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自己是个选秀入宫的年轻贵人,奉命去给皇帝侍疾,结果照顾到第三天皇帝人就没了,太后一怒之下要把她打入冷宫
初微吓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有些后怕地去陆今安额头一摸,结果已经烫得不像话。
幸而方才陆简怕陆今安半夜不好,备了房间让大夫留宿,这会儿很快就赶了过来“陆大人脉象还算稳妥,再添一副新药即可,夫人先拿凉水绞了帕子给陆大人降温罢。”
初微想起方才的梦心中担忧“大夫,我家夫君性命无碍的吧”
白大夫也没想到这陆夫人上来就问这般严肃的问题,他连连摆手道“不妨事的,夫人莫要忧心。”
初微对于成人退烧没什么经验,从前自己发烧时每次都是直接吞服布洛芬完事,但就小侄儿从前出疹子和流感的发热治疗来看,第一步还是要先物理降温。
有了白天的更衣经验,初微先让绯月帮着拿冷水浸了帕子放在陆今安额头,又熟门熟路地给他解了衣带剥去外面寝衣,只余了一层中衣穿在身上。
大概人发烧后肢体也有些酸软,生病后的陆今安给人的压迫感去了大半,有了几分初微前世疯狂迷恋的战损美人状态。
在给陆今安更衣过程当中,初微发现他的衣服料子很滑很舒服,像书里所写的“婴儿肌肤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贡缎。
初微没忍住多摸了一把。
下一个瞬间,她的手就被突然按住。
陆今安掌心滚烫,声音也有些发哑“别乱摸。”
初微看他一直没有动作,以为已经沉睡过去,此时见他突然醒来,下意识问道“你感觉还好吧”
要是陆老夫人知道她来京城照顾人的第一天,陆今安的病就突然加重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她。
陆今安方才的确烧得有些昏沉,恍惚间只听得她拉着大夫询问,我家夫君性命可是无碍
虽然听着也像是关切,但就是感觉语气有些不对,关心这件事情的本身大过了关心他这个人。
“嗯,死不了。”他道。
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