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所谓的病症了。
而当贾宝玉因为头疼竟没有去给亲生父母送行,再次给贾宝玉开了昂贵药方的无良大夫,都在心里为他觉得不齿。这一别,怕是永诀,别说没病,便是真的头痛欲裂,爬也要爬去见那最后一面啊。
贾宝玉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他就是一个被保护过度的孩子,一想到那样一大群人被绑着押送上路的场景,他就觉得害怕,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却压根没有意识到,自此可能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父母兄嫂了。
贾母本中了风,病状危险,却因见贾宝玉无所倚恃的慌乱模样,终究觉得放心不下,凭着一股子韧劲儿,竟奇迹般地好转了起来,虽仍是口鼻眼斜说话不利索,好歹仍能以孝道压制贾赦一二。贾母痛失爱子,留下的是她素来不喜的贾赦和邢夫人,便越发把个贾宝玉看得重要,私房更是命鸳鸯看得死死的。她深知若她去了,贾宝玉在贾赦手下绝对讨不了好去,便想着总要趁着自己还行,给贾宝玉安排好一条富贵退路才好。
贾宝玉的前程,贾母深知如今是安排不得了,更是恨那王夫人,最后关头居然还要得罪林家,否则将宝玉托付给林海,凭着林海的职位和慎郡王府,当可不愁宝玉一声平安富贵。
而史家,也越发地远了,贾母搬家的这些日子都不曾登门。史家是贾母的娘家,贾母虽然嫁人几十年了,却从没断过对史家的指手画脚,更是觉得让史湘云嫁给宝玉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如今,贾母能够稍稍有些把握的,也只剩史家了。王家的两个女儿都在流放之列,王家不给贾家落井下石,便已经是烧了高香,自然是靠不上的。
史湘云因贾宝玉坏了名声落选,想嫁得好,已是困难,倒不如和宝玉凑做一对,将来贾母把私房全都留给宝玉,她再以垂垂老命相逼,史湘云又是孤女的名头,史家也不好完全不管他们,有史家略看一眼,至少能够让宝玉保住她的私房,不至于被他那无良的大伯把一切都侵占了去。
贾母思量已定,便让琥珀去史家接史湘云来。贾家如今境况大不如前,就连贾母身边,也只留了鸳鸯和琥珀两个贴身丫鬟,加两个粗使婆子,其他的下人大多都被官府做主发卖了,只有如赖大那等有子孙脱了奴籍的,方使了银子将其买了回去。
不过这些日子京城里人盯贾家的笑话盯得紧,就有无聊之人连贾家下人的发卖也感兴趣打探,赖尚荣此人一身承继自贾府的自大脾性,行事并不隐秘,便叫有心人打探出了身世以及靠着贾府坐上的知县之位。顿时众人又都嘲笑贾府拿银子养了一帮子的“奴主子”,如今主子家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奴才的好。
一来二去的,这话便入了御史的耳朵,这下那些靠着贾府关系而获得官职的如贾雨村、赖尚荣之流,均在被参之列,夺官去职是必然的。再一深究,贾雨村牵涉薛蟠命案,竟以一个怪力乱神的荒诞理由结案,实在是贪赃枉法、包庇凶手,斩!赖尚荣任知县一职,不思为民请命,鱼肉乡里、贪得无厌,斩!
这下子,与贾家有所关联的人家,俱都非常收敛,深怕落下的大刀掉到自己的脑门上。
所以,贾府的下人也都是人心惶惶,只有如鸳鸯、琥珀这等忠心的,方仍把贾母当主子一般供着,如那院子里做事的粗使婆子,家人俱都被发卖到了天南地北,再也无法一方团聚,本已心如死灰,对贾家也没了好感,不过因着无处可去,才留在如今的贾家混口饭吃。
如今这两个婆子一听跟着琥珀姑娘去史家,知这是上门打秋风去了,丢下手中的活计便跟了出门,叫门房那个瘸了腿的□□子赶了辆小车,和琥珀一同坐着车去了史家。
琥珀虽说是丫鬟,却也是金娇玉贵长大的,和这些粗鄙婆子坐在一处,也是浑身不自在。然而如今形势比人强,这两个婆子没了后路,反倒什么都不怕了,略说她们一下便哭天抢地,活也不做了。鸳鸯和琥珀只会做些细致活,烧水打扫之类的粗活却是做不来的,如今也只得忍她们一忍。如今的贾家,便是要买下人,那顾惜名声想要做长久买卖的人牙子,都不愿意把手下的人卖到贾家来。便是有那愿意卖的,要价极高不说,买来的人还不知底细,着实不敢随便就用。
史家给琥珀吃了个闭门羹。
琥珀原来在贾母身边,虽不如鸳鸯得脸,却也没有受过这等的闲气,当下眼眶一红便要甩手走人,奈何想来想去,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将来宝玉得不到好,贾家落在贾赦和王夫人手里,她和鸳鸯不仅别想要善终,怕都会被那贾赦给糟蹋了。
所以琥珀终究还是装出了一副笑脸,拿着临走是鸳鸯给的散碎银两,收买了一个门房,让他给史湘云身边的人传个话,说是贾母和贾宝玉都病了,想见一见她。
琥珀也是抱着一试的心态,不过她运气好,这个门房的老娘是在二门内伺候的一个婆子,终于还是把话传到了史湘云的耳朵里。
当即史湘云便是一场大闹,吵着要去贾家看贾母和贾宝玉。
史鼐和史鼎都不同意,两人的夫人也都劝说史湘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都说不通。
史湘云边哭边闹,道:“叔叔婶子们明哲保身,不顾亲情,我却是不能的,从小就属老祖宗和二哥哥待我最好,如今他们有了难,我怎可袖手旁观?我不说冷漠自私的人,断做不出这等的事来!反正叔叔婶子养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不若让我跟了老祖宗和二哥哥去,也不必嫌弃我每日里带累了姐妹们的名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