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林姑父看病,妹妹就安心留下来等吧,这寒冬腊月的,路途不便,没得累着了妹妹。”
林妃气急:“我父亲病重,你却说这样的话,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不孝不悌的人吗?还是说,这是你一贯的做法,难不成二舅舅病的时候,你都是坐在一边闲闲的等着吗?”
宝玉支支吾吾:“那怎么能一样,我父亲就在眼前,倘若身体不适,我自然是要奉汤侍药的,可是林姑父远在扬州,这,这就多有不便了,我想,林姑父肯定也不希望妹妹辛苦奔波的。”
林妃被气得冷笑:“你的父亲好福气,儿子守在身边孝顺,我父亲没这等好运,直到病了才能接我们回去,至于奔波,那是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我相信我父亲还是希望子女能在身边的。”
这话给了宝玉新思路,也没顾上斟字酌句,宝玉冲口而出道:“让你那些哥哥回去不就行了,林姑父养了他们一场,原也该回报一二。”他打得好算盘,以为可以趁势支走那几个讨厌的酸儒,留下林妃正可以好生培养培养感情。
林妃一股子火气全冲到了头顶:“你还知道养育之恩需要回报吗?我还以为你会当成应该应分的呢。你既知道,那怎么还跑来拦我?我父亲养了哥哥们一场,难道便没理我吗?”
宝玉越说越错,急得结巴起来:“不,不是的,不是的,哎呀,好妹妹,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唉,该怎么说呢……”
“你什么也不必说,只要把路让开,让我回去接着打点行装就算揭过此篇,如若不然,咱们就去二舅舅面前评评理去。”林妃伴着一张俏脸祭出了宝玉最害怕的致命一击。
贾政的名字拿来做威慑还是很有作用的,尽管百般不情愿,宝玉也不得不蔫头蔫脑的退出梨香院,眼睁睁看着一脸寒霜怒色的林妹妹摔门而去,再不肯看他一眼,失魂落魄的走出去,越想越伤心,直憋得脸红头胀,鼻腔酸涩,一行热汗一行热泪,哭得哽哽咽咽,走到贾母院门前的时候,险些上不来气。
二房的落败并没有影响到贾宝玉凤凰蛋的地位,尤其是在贾母的刻意维护之下,满家里大小丫头对着宝玉的热情度更增三点七个百分点,这一见贾凤凰嚎啕而来,所有人都慌了,一窝蜂的围上来,有哄的有劝的,妙龄丫鬟都拿着帕子给他擦脸,媳妇们因深知宝二爷极厌妇人都不敢近前,便瞅空儿说些好听的,最外面实在围不进来的,早跑去前头前头回贾母王夫人知道,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连累到他们。
收到信报的贾母不顾自己老天拔地的胳膊腿儿,颠颠儿的亲自出来门口迎宝玉,一见他哭得那个样子,顿时也哭了出来:“我的儿,心肝肉儿,这是怎么了?是哪个下作的小畜生,怎么就把他惹成这个样子,快把人拿来打死。好玉儿,不哭,跟老祖宗,老祖宗给你做主。”
宝玉一听这话,立刻扑过去大哭大闹:“我不让妹妹走,我不让妹妹走,老祖宗,把妹妹留下吧,这天寒地冻的,妹妹身子本来就弱,那些人又是不懂怜香惜玉的,我才刚去还听见他们催着快些上路呢,到时候肯定不顾妹妹受不受得住,老祖宗,你去跟妹妹讲,咱们请太医去扬州给姑父看病,就留下妹妹不要回去了。不是说扬州还有两个他们那些后来的人在吗,让咱们家住的这几个也回去,多少人呢,尽够照顾林姑父的了。”
贾母这会儿才听明白,原来又是林家人把宝玉给惹哭的,她倒没想过是林妃,因为在她那一厢情愿的大脑中,林妃是亲近贾家喜欢宝玉的,只是碍着那些可恶的小子从中使绊,因此她一力把责任全归咎到林家儿子头上,尤其是以不近人情和毒嘴毒牙著称的殷玉、绯玉两人,直接就被列在拒绝往来户列表的第一栏中。
贾母也希望可以留下林妃,然而这一回不行,林如海写了信来要儿女回扬州侍疾,乃是天经地义的,这事儿没人敢拦,孝字大过天,她要是敢干预林妃回乡尽孝,那以后就再也别想用外祖母的身份去压服林家了,林家那几个辣手黑心的小子不把官司打到御前告她告到死才怪呢!
不过凤凰蛋的情绪也不能不安慰,贾母搂着宝玉回到里间熏笼上哄道:“你妹妹回家是去尽孝的,这不让她走的话可再不能说了,仔细你老子听见,揭了你的皮。你若实在想你妹妹,那老祖宗就让你琏二哥送她回去,然后等你林姑父病好了,仍旧把你妹妹带回来可好?”
宝玉一听林妃还是要回来的,破涕为笑:“还是老祖宗疼我。”说着,拧起身子拱到贾母怀里撒娇。贾母一边百般的怜爱摩挲,一边叫人去传贾琏,完全不管那也是她亲孙子,就命令他即可收拾行李跟林家船队回南,然后伺机接回林妃,但切记不要带上那几个让人看了就心烦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