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冲着南安王妃就堵了回去:“既是这般的心疼儿子,那怎么不挑个名门闺秀?偏找上那样的破落人家是个什么道理?贾大人堂堂神武将军,当时年纪也不算很大,怎么就不配个门当户对的来?”郑氏出身相当的高,她家在前朝就是名门,真真正正的贵族之后,相比之下,贾史王薛四大家只能算暴发户了。只因她和夫君乃是表兄妹,感情笃厚,因此屈尊下嫁,当年过门的时候,满京城无人不替她惋惜,都说她吃了大亏了。然而戚大人用实力给了一干鄙视他嫉妒他暗羡他攀到高枝儿的小人们一记脆生生的耳光。郑氏过门第十年,就已经穿上了丈夫替她挣来的三品诰命服。更因戚大人感念妻子贫寒相交,至今不曾纳妾,府上三子一女全从郑氏肚皮里出来,这一下,众人开始改口嫉妒郑氏好命了,然而畏惧她牙尖嘴利,都不敢当面说,怕被撅的没脸。因她娘家几世显贵,夫家蒸蒸日上,儿子也是个顶个的出息,故而胆气十足,对上空架子王妃什么的,说下脸子就下脸子,半点儿不饶人。至于邢夫人那等身世,就更加不放在眼里了,因此直言就敢说是破落户。当然,邢家也真是破落户。
贾母被那左一句的门不当,右一句的户不对说的胸闷气短,但见皇后娘娘无意阻止,甚至装聋作哑做闭目养神状,只得勉强分辩道:“填房的身份原本不宜太高……”一句话没说完,就给郑夫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既然不宜高,何不扶正聂氏?怎么说也比邢家高。还是说,就因为她够高,因此才不行。”
南安王妃恼火不已:“都说了,聂氏进门是妾,于理不合。”
郑夫人冷笑一声:“贵府上的妾是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带着嫁妆进门的?”南安王妃瞪大了双眼,唇齿颤抖,却无可反驳。因为当年的聂馨儿,真是贾赦欢天喜地从侧门抬进去的,除了没穿红,没拜堂,其他和正室夫人并无差别。这虽是贾赦胡作非为,但也是贾母同意的,为的是给陈氏没脸,同时宣扬贾赦的不堪,为二房造声势,结果现在成了自己的绊脚石了。套用郑夫人的话,这才叫自作自受呢!
皇后眼见郑氏咄咄逼人,把贾母及其帮手逼至绝境,心下盛怒。四王八公同气连枝,她身为治国公府马家女儿,西宁郡王之孙,与贾母背后的贾府、南安两妃所在的王府,都可算是荣辱与共的,如今郑氏这样不依不饶,搬到了贾母,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反倒徒增她的威风,原本她老公戚御史参倒了皇后娘家唯一一个有实权在身的兄弟,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德,让马家的势力一落千丈,皇后老早便对戚御史怀恨在心。在更早的时候,郑氏亲姑母,今上最为宠爱的郑贵妃活着的时候把皇后挤兑的差点儿下台,后来碍于四王八公手掌的强大势力,皇帝不得不把郑贵妃身后留下的儿子放在皇后面前教养,但是想也知道,三皇子能对皇后孝顺亲近就怪了,而皇后天天瞅着情敌留下的儿子能有好脸也是奇事。这么三参两夹,仇上生仇、恨上加恨,今天终于憋到爆发了。
皇后重重一击凤椅:“郑氏无状!堂堂王府也是你能编排的?本宫竟不知,区区三品淑人是这般的‘权高位重’?宫廷之上就敢肆意顶撞年长于你、位高于你的王妃,那么背地里,本宫这个皇后恐怕也不被你放在眼中了。”
别人听了这话,说不得就要马上跪地求饶,然而郑氏自幼出入宫廷,明里有皇帝姑父捧在手心,暗地是皇子表哥爱护周全,说实在的,她还真没怎么把皇后放在眼里过。更何况,郑氏冷笑一声,夫君那里也快有结论了吧。
就在郑氏十分不耐烦请罪却不得不装样子、一跪还没下去的时候,不得不一天里两次跑到未央宫给皇后添堵的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拖着腿蹭了进来,低眉顺眼宣读皇上口谕:“皇上有旨,命二品太夫人贾史氏、五品宜人贾王氏,即刻打点贾府先夫人贾陈氏之遗物、嫁妆等,并附清单一同送至大理寺清点,不得有误,钦此!”
皇后震惊:“这话怎么说的?谁家闺女的嫁妆会放到大理寺去察验?”
戴权面有难色,喏喏道:“这,这,奴才只在门外听宣,皇上圣断,奴才也是一无所知的。只不过,半个时辰前,翰林院掌院学士陈大人和御史台长史刘大人一同面圣,抬了几箱子东西到大明宫去。”说到这里,在场的还有谁不明白了?想今日陈老夫人指控之物便是陈氏嫁妆,而今这一出,必定是他们一系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贾府变卖或押当了的陈氏遗物收罗起来,呈到御前去告状了。
宫门外被奚落了半晌的王夫人同时接到圣谕,心中大骇,浑身巨颤。众人眼见着她脸色青白,汗流如雨,宣旨太监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软在地上瘫成一团了。群中们原本就无比雪亮的眼睛,一瞬间放出了白昼般的电光,更热闹了,更热闹了,让混乱来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