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呼啸的剑风从耳边划过。
洛识微打了个滚摔在地上, 堪堪避开,脸上全是泥土,但却连擦一下都顾不上, 紧接着连滚带爬的跑向另一侧。
稍有懈怠,便是死亡。
他艰难的扶着墙站起来,不停喘着粗气,心脏勒的生疼, 一双眼还在紧紧地盯着那道从容走上前的身影。
【他的耳朵听不见,眼睛总能看得见吧, 这也能对着我出手?】洛识微质问。
【他走火入魔了, 看不清你是谁, 只有本性的杀戮。】
日!
楼既回即便看不见听不见,却也还能通过风声与脚步辨别他的位置。
凌厉的剑斩断了一颗竹子。
洛识微向后一倒, 手臂擦在树干上,火辣辣的痛, 他“嘶”了一声,赶紧将声音压下来,试图寻找解决方法。
他已经逃不了多久了。
洛识微用力的咬着唇,大脑却一片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且不说这具身体本就满身是病,就算秦九歌都躲不过那人一剑。
他能遍体鳞伤的扛到如今,不过是因为楼既回始终都在残酷的戏弄他, 看他挣扎求生的凄惨模样罢了。
洛识微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以往楼既回对他有多纵容偏爱, 因为一旦他不是他看中的“砚卿”,而是一个可以随意虐/杀的玩具后……
那才是恐怖的开始。
而眼前这人,才是最真实的督主。
冷血、残酷, 心狠手辣,以他人的痛苦绝望为乐趣的疯子。
不行……一定要唤回他的神智。
洛识微咬牙想着,不能在拖下去了,他必须主动出击。
哪怕,这很冒险。
洛识微拿出了袖中的铃铛。
铃铃铃——
那是只能被楼既回听到的声音,清脆明亮,连成一股线以特殊的方法传递到他的大脑中。
楼既回抬眸,朝洛识微所藏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的凤眸狭长,却无半点平日里慵懒的风情,幽深的瞳孔注视着人时,如地狱岩浆般的恐怖。
仿佛置身其中,便会被焚烧火化,寸骨不留。
洛识微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知道,楼既回虽然还听得到云铃的响声,但是他不能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能够唤醒对方,还是自投罗网的死亡。
“楼既回……”
洛识微嘶哑的嗓音艰涩的喊着他的名字,色厉内荏:“督主,你可要看清楚我是谁,砚卿若死在这里,谁来助你完成掌控天下的大业?”
他说完,突然闷哼一声,这一次,洛识微没能躲过去,
楼既回的脸上维持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情,轻描淡写的一剑,穿透了他的肩膀,将人死死的钉在树上。
男人从容的将剑抽了出来,霎时间,鲜血疯狂的涌出来,大片大片的染红了青年的衣衫。
他冷眼看着猎物委顿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的气息都慢慢弱了下来,青年的唇角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楼既回听不见,也看不清,这似乎触及到了他的敏感点,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冰冷下来。
他俯下身,捏住了青年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来,冰冷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命令道:“再说一遍。”
楼既回的动作很粗暴,伴随着叮铃一声,红色的小云铃从洛识微的掌心滑落出去。
青年身体动了动,紧接着一口鲜血涌了出来,他抑制不住的咳嗽着,嘶哑的嗓音却混合着一股疯狂地笑声:
“说什么?你没听到吗?哦对,我想起来了,督主似乎是真的聋了,半点声音都听不到,真是可怜啊……”
楼既回的眉头慢慢的拧起来。
云铃清脆的响声混合着青年含糊的声音,竟奇异的一同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慢慢的,他黑沉冰冷的双眸,看清了猎物的长相。
青年脸色雪白,唇角是大片大片的鲜血,他仰着头,气息愈来愈弱,却还在不住的自言自语:
“现在想想,督主应该从很早之前,听力就出现问题了吧?”
“每次都迫使旁人抬着头和你对话,因为你那个时候不说全聋,起码也是弱听;
督主喜欢直视着打量一个人,因为你需要读唇语……唇语,呵……”
“我终于知道秦九歌是什么意思了,督主的确武功高强,但是功力运用的越多,对于五感伤害越深对不对,所以你会听不见,会神志不清,会被杀戮的欲望所操控……”
洛识微低低的笑了出来,哪怕死到临头,他还在嘲笑楼既回:“真可怜啊,以督主的骄傲,这么多年都将五感逐渐丧失的弱点慢慢的隐藏起来,但是以后只怕也要隐藏不住了吧……”
楼既回面露寒意,冷冷的注视着他,令人分不清真实情绪。
那青年最后挣扎着抬起被鲜血浸染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一笑,说:“死阉狗,杀了我,你就等着后悔吧。”
洛识微的气息愈来愈弱,手指无力的垂了下来,他感受着愈发混沌的意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青年无力的倒下去,却落入了楼既回的怀抱。
“砚卿……”
“报——抚州大捷!”
当起义军被镇压下去的消息传到京师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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