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钟。
花井偷偷斜着眸看走在旁边的岩月朔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在仲夏夜里面空着肚子往外跑了一趟,就算是已经吃了一点点东西垫底的花井自己,在回程路上也不免露出几分疲色;然而反观体力消耗比她不知道大上多少、而且上一次用膳已经是中午那份飞机餐的自家部长,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一脸平常,沿途不是以电话或者邮件与各方的负责人联络,便是和守在医院里面的铃野父母商谈──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刻也不曾停歇。
而且比想像之中还要镇静太多。
“怎么了吗?”不曾抬起头来,双眼也还定睛于手机屏幕上面的岩月朔奈淡淡开了口,双手并用一起打字,似乎是和人商讨该如何处理赛事里面铃野的空缺。“一直在盯着我吧。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么?”
“想起了前辈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花井闷声闷气地回答,看对方“哦”了一声便想继续走,终于忍不住伸臂拉了拉她的肩头,这个动作成功让岩月朔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但在这个时刻手上还在盲打。黑发的后辈一皱眉,以有点受困扰的表情看着自家部长──后者有种被可怜兮兮的小动物盯上的错觉,“虽然学长叫过我一定得找个时间拉去吃饭,可是……”
花井话里的“学长”到底是谁,在岩月朔奈眼里已经不能更明显了。啡发的女孩看了看四周,从巴士里下来之后已经走了几分钟,酒店已经近在眼前了,视线范围之内也没有一间尚在营业中的餐厅。她空出一只手来反拉着花井的左腕,向着最近的lawson走去,“抱歉,我真忘记吃饭这件事了……那去买点什么吧,把从餐厅里面拽出来,我也有点不好意思。想吃什么?”
“才不是这个问题啊……”花井有点生气地甩开了她的手,“我的意思是,前辈应该更在意一点自己吧,连赤司学长都要特地叮嘱我的话,可以想像平常对自己的事情有多不上心。我知道铃野前辈出车祸受了伤很紧张,这也绝对是能够理解的事情,但这难道不是更应保重自己的原因么?还是说想要借此来夺取别人的注意力,不达到目的就宁可折磨自己?”
──完了。
话说得太重,连里面的友善听上去也像是掩藏恶意的遮羞布。
啡发的女孩甩甩自己的右手,低头看了一看,并未答话。方才花井的指甲不经意地刮过她手心中央,幸而只是破了一点点皮。确认自己的手没有大碍之后,岩月朔奈便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后辈,心知自己说错话的花井站在原地等她的回应,大概因为太过紧张,说完话之后不得不深呼吸几口气来平定气息。
她曾一度认为花井与她有些相似之处,事实上队里的人也如此评价着,但她现在终于明白,她们之间本质上的差别──不像花井,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对谁在意到将话说得如此重,就算对方亲若家人、若赤司,她都绝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在夜色之下,岩月朔奈双眸之中的碧色发沉,中央啡黑色的瞳孔收缩成尖榄形,像是在树林里面出没的猫,纵使接受投喂也始终带了三分野性。路旁的昏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把她们的影子拉得细长,花井这才发现,岩月朔奈穿着拖鞋奔波过半个城市。
她又屏住声息等了好一阵子,啡发的女孩还是没有发话。夏夜的蝉声在不远处起起伏伏,开始等得有点忐忑的花井鼓起勇气抬头回视过去,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眼里不容错认的威压吓得住了嘴,“前辈也说些什……”
双肩之上好像添了什么负担一样沉沉的,分明是想要从眼前这个人的视线里逃开,双足和双眼却都无法移动半分。这种仿佛绝对的压迫感、像是与猛兽同处一室的危险感,她还不曾从自己的前辈身上感受过。
在她心中岩月朔奈一直都是个很好亲近的人。
似乎是被她这一句话所触动,岩月朔奈主动把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的花井努力稳着自己的双足,肩上传来了对方的体温,啡发的女孩拍了拍她的肩头。“我真的只是忘记了而已。现在过去买东西吃吧。”
浴室里面水声潺潺,颈间挂着毛巾的红发少年看了一眼电视机,拿起遥控器来把音量调高,直至主播的声音能够覆盖水声。当地的新闻频道正说到晚上市中心的大规模车祸,地点是在市中心,又是周末,牵涉其中的人多得不得不分流到两间医院里去,伤势有轻有重,最严重的两个人正于深切治疗部留医。
赤司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听新闻,愈是听下去眉头便皱得愈深。他和洛山男篮里的其他人一样,对此事所知甚少──不,应该这样说:他所知道的一切情报,其实都来自于岩月朔奈一个人。自她和花井离开餐厅之后,他便失去了消息的源头,而赤司也不可能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而去打扰忙了一整个晚上的女孩。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刻意叮嘱花井去照顾好对方。单凭岩月朔奈一个人的话,肯定是直接跳过晚饭,然后把自己压榨到能够倒头就睡的程度,那样的话明天早上不胃疼才奇怪──而她在开幕式当天已经有比赛了。
敲门声响起,红发少年赤足走到门前,眯着眼睛凑近了猫眼。
……真是个小恶魔。
发现一头家养的岩月朔奈。
赤司打开了门。重新换上背心短裤、看起来已经洗漱完毕的啡发女孩站在门口,一听见开门的动静便抬起头来,然而目光触及少年的一瞬间微微变了色。
“你在做什么?”
少年淡淡朝她扬睫,在头顶毛巾的阴影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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