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朔奈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红发的少年便已经微微别开了头。
这下子她被淋到的就不止鞋子尖那么简单了,女孩往赤司那边移了两步──也就是这个时候,赤司征十郎闻出了她身上的沐浴乳香气──是健身室里面常备的那一种──此刻的岩月朔奈,嗅起来与他自己诡异地相似。
“我送吧。”红眸的少年抖了抖自己的伞,明明已经放在伞筒里面一整天了,上面还是有几滴没有蒸发殆尽的水珠。 “回宿舍吗?”
“啊……今天要去大宫站来着。”女孩想了一想,“赤司君顺路么?”
退一万步来说,既然已经提出了要送一个女孩,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不顺路而食言。岩月朔奈之所以这样问了出口,不过是个过场,顺便交代一下自己的目的地罢了。红发的少年闻言,维持着没表情的表情按开伞子。
“没事,我搭本线也能回家。”
“那就麻烦了。”
岩月朔奈钻进伞底之下,和少年一起走出洛山。校门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六点,街上倒是没有什么学生游荡,反而是刚下班的社会人陆续多了起来。趁着转角的空档,啡发的女孩看了少年一眼,很自然地开始想话题来打破沉默。
她并不习惯和同龄的男生独处,此刻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将这种氛围生生扭回了平常的相处上面。 “这边收到学生会的通知了,赤司君和副会长是在周一过来看彩排没错吧?”
因为女孩向他搭了话,赤司便礼貌地回望过来。伞子是黑色的,栖身其下的两人俱被其阴影所笼罩,少年的眉眼看起来尤显幽深。 “嗯。”
“嘛,我现在也要去西京极那边拿乐团的银胸针啦,因为文化祭上大家都穿校服,便想着要什么来做个识认……”赤司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因此她略觉自己有必要扛起搞气氛的责任来,然而对方好像不太想说话的样子──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女孩被一个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撞了一下肩头。
──她顿时失了平衡,靠向旁边的赤司征十郎。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撞过去,女孩连忙伸臂攀着了对方的上臂,一触及西装外套的衣料便觉出了肌肉贲起时的僵硬感,少年比她想像之中还要健壮一些。
赤司及时施力供她借去,女孩甫重获平衡便向他致歉。
“对不起,失礼了,没有撞伤赤司君吧──”
“我没事。”红发的少年淡淡回答。岩月朔奈的手还搭在他身上,五指曲成了爪状,指界修剪得整整齐齐所以抓住人的时候不会疼,“没撞伤?”
“倒是没有。”话是这样说,女孩的表情却有几分狰狞之色,那一下明显是不轻的,直至肇事者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女孩仍觉肩膀隐隐生痛,她按了一按,大抵是撞到关节,幸而没有大碍。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手还放在奇怪的地方上面,岩月朔奈尽量镇静地把手放开缩回,目光也往下移了些许,避免与他对视。
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近,赤司甚至能够看见她眼尾处睫毛翘起的弧,并她上唇处突起来的唇峰。红发少年用了一次呼吸的时间收敛心神。
“对了,今个星期六有空么?”
“……有倒是有,怎么了?”
“那和我一起复习吧。”他看着她,以随意的态度发出邀请,仿佛她来不来都不关他事一样,话句最后的尾音轻得像是羽毛,似有还无地搔过她的耳朵。
“有些事情想要谈。”
“这条还是不行吗?”中年妇人指了指摊在梳化上面的墨绿长裙,腰带之下缀上了一层黑色的玻璃纱,隐约透出了底裙里丝绸的光泽,“我觉得很衬的眼睛颜色哦。”
岩月朔奈弯下腰去摩挲了一下衣料,将不满的话说得很含蓄,“因为我拉的是大提琴,裙子太鼓的话可能会有些……”
妇人便再细细端详了女孩一眼,那目光毒辣得过份,后者只觉自己浑身像是被刀片刮过一般,校服下面的所有特征都被对方一眼看穿、牢牢记下。
“那这条呢?”
她又指了指左边的黑色的吊带及膝裙。这次女孩连摸都不摸了,直接就拒绝了这个选项。 “虽然不太好意思,短裙的话会扯上大腿,审批者恐怕不会……”
女人第三次给出意见来的时候终于学精了,从陈列室里抱着一条长裙出来,伸展起来裙摆可以及地。那是一条单肩裙,胸前的衣料呈心形的皱折状,下身则是百折裙一般、烫出来的直纹。
颜色的话──是和某人眼睛一样的正红。
妇人看见岩月朔奈这个表情,便知道她已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女子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条的话有的现码,要当下就下订吗?”
啡发的女孩泛出一个笑来,“那就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