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演武

    只见在众僧的佛号声中，三位老僧缓步向广场走来。当先一位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长眉罗汉一般；左边那位身躯雄伟，貌相威武；右边的老僧却是一脸的苦相，嘴角下垂。叶潇见了这三老僧后，忙向身边的香积厨管事低声打听，原来当先那位便是少林方丈苦乘禅师，左边那位乃是达摩堂首座苦智禅师，右边的老僧乃是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

    待得苦乘、苦智、苦慧三位高僧，缓步走到广场之中。广场上僧众一齐躬身行礼。三位高僧先参拜了广场上的佛像，然后才走到广场南首的椅子上坐下。

    苦乘禅师朗声宣了声佛号，向本寺僧众道：“我佛慈悲为怀，今日大家比武较技，务须牢记到为止四字，倘若有甚人命损伤，我等可就罪过太深了。这次大较，由达摩堂首座苦智师弟主持。众弟子一会儿或演拳脚，或使刀枪，或发暗器，或显内功，由苦智师弟讲评一番，以定甲乙。”

    罢大较开始，叶潇在台下眼见不少青年、中年僧人均是武艺精熟，各有专长，心中不禁暗赞道：“少林不愧是号称天下武学正宗，果然是好手辈出！”

    叶潇想着放眼四顾，只见场中千余少林弟子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的二僧较技，以求与自己所悟的武学相互印证。“咦？”叶潇忽地轻咦了一声，发现离他不远的那个身负上乘武功的火工头陀，面露冷笑的扫了一眼苦乘、苦智、苦慧三位高僧后，又眼含怨恨的回头看了看站在叶潇身旁的香积厨众僧。

    “他在干什么？难道有甚么图谋，怎的不见有丝毫端倪？”叶潇见状寻思道，转头再看台上时，只见一法号心观的中年僧人已连胜两场，第三场的对手此时也只是苦苦撑持，料得五招之内也须落败，“算了，不想了。那头陀纵有图谋也与我无关，更何况在少林方丈与罗汉、达摩二堂首座面前，谅他也不敢妄动……”

    叶潇正想间，台上的心观和尚又已连败七人，待了良久，再也无人上台较艺。心观双手合十向台下众僧微微一礼，朗声道：“不知还有哪一位师弟，还欲上来一展身手？”他连问三遍，台下寂静无声。

    心观见状又向台下团团行了一礼，正要几句“承让了”“无德无能”的谦抑之言，突然身旁风声微动，黄影闪处，一人呼的一拳向他后心击去，这一拳迅速沉猛，凌厉之极。拳风所趋，正对准了心观后心的至阳穴要害。

    这一招来得太过突然；似乎已难解救。心观立即双手反转，左掌贴于神道穴，右掌贴于筋缩穴，掌心向外，掌力疾吐，那神道穴是在至阳穴之上，筋缩穴在至阳穴之下，双掌掌力交织成一片屏障，刚好将至阳要穴护住，手法巧妙之极。校场上众僧见他这一招配合得丝丝入扣，倒似发招者故意凑合上去，要他一显身手一般，忍不住都喝一声：“好掌法！”

    只见心观双掌之力将那人来拳挡过，那人跟着变拳为掌，斩向心观的后颈。这时众僧已看清偷袭之人是少林寺中一位名叫心尘的中年僧人。这心尘变招奇速，等心观回头转身，右掌跟着斩下。心观左指挥出，削向他掌缘。那心尘若不收招，刚好将指旁的后豁穴送到他的指尖上去，其时心观全身之力聚于一指，立时便能废了那僧人的手掌。

    这一指看似平平无奇，但部位之准，力道之凝，的是非同凡俗。叶潇见了也忍不住暗赞道：“好指法！”心尘见状立即收掌，双拳连环，瞬息间连出七拳。这七拳分击心观的额、颚、颈、肩、臂、胸、背七个部位，快得难以形容，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少林三十三路神拳。心观无法闪避，也是连出七拳，但听得砰砰砰砰砰砰砰连响七下，每一拳都和心尘的七拳相撞。他在这电光石火般的刹那之间，居然每一拳都刚好撞在敌人的来拳之上，要不是事先练熟，凭你武功再高，那也是决不可能之事。

    只见台上二人一拳一脚，打了个旗鼓相当。这番功夫显露出来，台下数百名本来大想上台一较的僧众无不自愧不如，均想：“幸亏我没贸然上台，否则岂不是自献其丑？心观、心尘二位师兄这般的内力外功，我便是再练上十年，也未必是他二人的对手。”

    那心尘的武功终究略逊心观一筹，先前仗着抢占了先手，才能在短时间内与心观持个平手。此时时间一长，心尘的掌力虽猛，但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毕竟难以持久，虽听他一掌掌发出去时呼呼之声越来越大，其实中间所蕴潜力却已大不如前。而心观的拳招既不比前快，亦不比前慢，始终只是全神贯注的见招拆招，叶潇见状心知其必然还留得后劲。

    心尘久战不胜，心下焦躁起来，当下全力催动内劲，不住增加掌力。两人回旋反复的又拆了二十余招，心尘陡见对方拳法中露出破绽，大喝一声：“着！”一招七十二绝技韦陀掌之“恒河入海”，立时便往心观胸口打去。心观见状也是右掌挥出，双掌相交，登时粘着不动，变成了各以内力相拼的局面。

    过了片刻，心尘忽然脸上变色，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合十向心观行礼道：“心观师兄武学精湛，师弟佩服，佩服！”他走到台口，朗声道：“心观师兄手下留情，没要了僧的性命，果然不愧是达摩堂首座苦智师叔的高足，本寺二代弟子的首徒，师弟我心悦诚服。”着深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跃下台去，心观回礼道：“承心尘师弟相让。师弟有罗汉堂首座苦慧师伯指导，假以时日必当赶超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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