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鸡,薛泽涛更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眼睁睁看着眼镜蛇老师踩着一个混混的脑袋,笑眯眯的回头问他:“你说的那个栋哥,在吗?”
薛泽涛木然的指了指栋哥所在的方向。
燕琅温温柔柔的“哦”了一声,然后拖着那根棍子,慢慢的走了过去。
路灯还没有亮,巷子里边光线昏暗,视力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听力往往会异常敏感,栋哥听到棍子在地面上划过的声音,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虽然知道这女人应该不会把自己给杀了,但此时此刻,他真有种即将被杀死的惊恐感。
栋哥七手八脚的往前爬,但是毕竟不如两条腿走得快,忽然间那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停了,他怔愣一下,木然的抬起头,就见那女人已经到了自己身边,微微带着笑,说:“可能会有点痛哦。”
栋哥下意识的打个颤,下一瞬剧痛袭来,就此晕死过去。
……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行凶吗?怎么现在都晕过去了?”
这时候警局都下班了,过来的是几个年轻的值班警察,带队的燕琅还认识,就是之前她车胎被划破时候的负责人。
薛泽涛见状就要抢先开口,燕琅拉住了他,说:“情况是这样,我的学生薛泽涛曾经跟这群人结交过,小年轻嘛,脑袋一热就向往着这种生活,傻了吧唧的觉得自己特别帅,但这孩子本质还是好的,老师和父母一劝,就知道改邪归正,但是这群人不肯放过这棵摇钱树啊,谁叫他家里有钱呢,于是就一直威逼、胁迫他,对薛泽涛进行敲诈,薛泽涛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保平安,不得不一直给他们钱,可是这群人贪得无厌,索要的数额也越来越大,终于超过了薛泽涛的承受能力,他不敢跟家里人说,就只能跟我倾诉,接下来的事情警官您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那警察恍然大悟,说:“你让他不要理会这群人的敲诈,也不要再给他们钱,栋哥知道之后恼羞成怒,所以叫底下人去扎你的车胎。”
“对,就是这样。”说到这里,燕琅显得十分愧疚:“我太过理想化了,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敢当众行凶,差点害了我的学生们……”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流下了难过的眼泪。
薛泽涛:“……”
米延:“……”
其余学生:“……”
“金老师,您也别太难过了,”看一个姑娘哭的这么伤心,尤其是她长得好看,而且还心地善良,一身正气,几个警察纷纷出言安慰:“谁能想到这群人这么丧心病狂?不怪您。”
薛泽涛也艰涩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情并茂的说:“老师,不怪您!”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警察显得有点疑虑,说:“为什么薛泽涛不去找班主任,不去找级部主任,却要对你说这件事呢?”
不需要燕琅回答,薛泽涛就抢先道:“因为金老师对我最好!”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他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才继续说:“金老师是第一个夸奖我的老师,是第一个表扬的进步的老师,也是第一个愿意选择我当课代表的老师,我,我……”
薛泽涛低下头,没再往下说,但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他家里有钱,零花钱也多,之前跟栋哥鬼混的时候花出去不少,为了了结这段关系,也给出去不少,现在那一笔笔转账记录,都成了栋哥敲诈lesu0的铁证。
这些天燕琅也没闲着,一直跟学校那边沟通,希望受欺负的学生们能站出来指证,栋哥这群人敲诈lesu0是常态,打架斗殴也不少见,还有几个渣滓猥亵女生,甚至有性侵事件发生,要不是这群人还没成气候,燕琅都想给弄个he-i社hu-i性质上去。
她把这些事情往上一说,警方就去学校那边核实,学校那边的人还没过来,薛泽涛的父母就赶过来了。
“哎呀,这是怎么弄的!”薛母一看儿子那张脸就是一声惊呼,先拍了他几巴掌,又心疼的细看他伤口:“我叫你好好上学,别惹事,你倒好!你要气死我跟你爸啊!”
燕琅就说:“这次的事情真不怪他,要怪您就怪我的……”
薛母已经听警方说了事情原委,对着儿子还能说几句,对着燕琅哪里还能说别的,当下就满脸感激的说:“您就是金老师吧?一直想跟您吃个饭,只是没找到时间!我们家泽涛真是谢谢您了!自从您到了十六班之后啊,他成绩明显就好了,回家之后也不出去打游戏和鬼混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激您才好……”
薛父也说:“这次的事还要多谢您才行,哪里能怪呢!”
“这不都是老师应该做的吗,”燕琅笑容温柔,拍了拍薛泽涛的肩膀,怜惜说:“家长不仅要关心孩子的学习和身体,也要关注孩子的心理啊,薛泽涛看起来跟个铁疙瘩似的,谁知道他心里憋着那么多事?他去找我说栋哥敲诈lesu0他的事情,进门之后很久没说话,我一问他就哭了,说不敢告诉别人,尤其是不敢告诉家里人……这孩子真是被吓坏了!”
薛母听得难受极了,看着儿子呆愣愣站在旁边的样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你啊,有什么事不能跟家里说?就那几个小混混你怕什么?你妈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薛父也是面有隐怒,见到儿子这表情之后,又忍不住叹口气。
学校那边的人这时候赶过来了,把这些天收集的情况讲了,警方收了资料,最后才有点迟疑的说:“金老师,那群人现在都进了医院,虽然你们是正当防卫,但是也有防卫过当的嫌疑……”
薛母听得心急,正准备开口,却被燕琅拉住了。
她笑着解释说:“那群人没事,就是晕过去了,我是个守法公民,只求自保,怎么会故意伤人呢,等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您再联系我也行。”
平心而论,警方也不怎么关系那群混混伤的怎么样,听她这么说就没再提,薛父在警局这儿有点关系,专门找了人打点一下,这事儿就了结了。
出了警察局,燕琅就问几个学生是想回家还是回学校,几个崽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回学校。
薛父薛母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这会儿赶忙去药店买了点膏药消炎药什么的,叫这群孩子带着。
薛母临走的时候还说:“泽涛,从前是妈妈太忽视你了,没想到你遇到事都不敢跟家里说,你放心,妈妈会改的……”
薛泽涛差点憋死,哽了半天之后什么也没说出去,不好意思的抱了亲妈一下,就赶快跑了。
几个人或多或少的受了伤,晚自习是没必要去了,燕琅叫那个带路的学生去班里送个信,免得人心惶惶的,自己则带着几个学生去了男生宿舍,跟宿管大爷叫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几个男生往里走,米延明天要去参加竞赛,还得回教室去拿点东西,这会儿就跟燕琅一起往教室走。
校园里道路两侧的灯都亮着,树影婆娑,有种外边世界里不具备的恬然静好。
燕琅就问米延:“状态还行吧,会不会影响明天的考试?”
米延一只手揉着下巴,说:“不会的。”
燕琅听得笑了笑。
米延侧过脸去看她,脑海里倒放着巷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忽然间觉得金老师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轻轻叫了声:“老师。”
燕琅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说:“怎么了?”
夜风吹过,带来了晚夏花朵的芬芳,他们并肩而行,她脸部的轮廓忽然间清晰起来,嘴唇薄薄的,鼻子很高,眼睫习惯性的垂着一点。
米延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但他自己能感觉到有颗种子在这瞬间破土而出,夜色中迅速抽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