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看着一路的景物纷纷倒退着,外面警卫林立、人声鼎沸,她耳中只有一阵阵嗡嗡的轰鸣声。就这样恍惚中,一列花车已到了督军府。只听一高亢的男声喊道:“鸣炮!”礼炮便轰鸣起来,炮声刚定,奏乐声又扬起,顾北铮便如众星拱月般被拥到了督府门口。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帅服,披勋挂徽,戴着红穗飘扬的叠羽冠,更显气宇轩昂。原应是由傧相引着新娘下车的,他却阔步向前,迫不及待地开了车门。
众人都笑了起来,顾北铮知道自己出了错,却并无尴尬之色,只是对着车里的沈涵初,满溢柔情地笑了起来。这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而他的快乐也如此明显。
沈涵初她看着他浓烈的眼神,心中一阵茫然。她被他牵下了车,一路往府里走。府中处处张灯结彩,连松柏桂木上都缀满了绸花纱灯。她跟着他穿过几重门,一路的喜庆繁华,令她眼花缭乱,曲曲折折地终于到了礼堂。礼堂更是熙熙攘攘挤满了人,那一双双眼,都看着她,看得她心绪不宁,只觉得无限惶恐。她被引到休息室里,几个女傧相对着她补了妆,又有人将一大束玫瑰塞到了她怀里。只听礼堂里又响起了另一种音乐,是西方的结婚进行曲。有人嚷道“开始了开始了”她便被人牵着往外走,走了一段路后,才发现,那人是她父亲。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站在了礼堂中央,她的一只手,被她父亲搭到顾北铮的手上。
那曲声悠扬中,他十指相扣地挽着她,缓缓地往前走。脚下铺着厚厚的红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地毯周围,摆满了玫瑰,花香四溢。她的头纱足有几米长,薄纱上有精美的镂空蕾丝,在身后形成长长的大拖尾,十分华丽。两个粉雕玉琢的小花童在她身后司纱。她越走越觉得繁重,这喜纱如一套禁锢的枷锁般紧紧地罩着她,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证——婚——词——”总司仪高亢沉稳的口令响起。
证婚礼案前,站了几个威仪不凡的人,只见为首的那人,身材魁梧,蓄着八角胡须,目光如电光一般往沈涵初身上一闪。
那人正是冯世年,他从礼案拿起大红色的卷轴,念起了证婚书:“兹有顾骁先生与沈涵初女士,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雄厚的声音响彻礼堂,礼堂里掌声雷鸣,音乐曲也演奏至高潮,大红婚书在二人面前徐徐展开,顾北铮率先盖上了自己的印鉴,又见沈涵初的名字随后盖在了自己名字身旁。
两枚红印紧紧挨着,白头之约,书向鸿笺!顾北铮心里缓缓涌出一股滚烫的热流。
“请新郎、新娘一鞠躬!”
两人相对弯腰,抬眼间,红绸托盘呈着两枚婚戒至礼案,顾北铮的眸子深深凝视着他的新娘,托起她的手,道:“从今以后,良缘永缔,无论康健疾病,无论安乐患难,一切与你相共,我必尽心竭力的爱你、护你,终身不渝!”
说着,他将婚戒紧紧地套进她的手指。
这一刻,整个礼堂都安静了下来。
“礼成!”司仪喜气洋洋的声音划破了安静。
沈涵初木然抬头,凝望这面前顾北铮。
这段日子恍恍惚惚地熬过,仿佛梦一样,直到此刻,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了。她心中一阵钝痛,手指有些发颤,这种感觉,是这样地不安与绝望,那礼堂里上千双眼望着她,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个她熟悉的,没有一个她想见的,那玫瑰的香气一阵阵地扑鼻而来,挨挨挤挤的人与花香,簇拥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她多想逃离!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