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女人,一时间,心竟也软了。
自己喜欢桂枝那是自己的事,纵使千错万错,也是他自己的事儿,与韩珏无关,原以为只要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便能够消除这种罪恶感,但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二人既已结发成了夫妻,那便不存在与己无关。
“你拦我做什么,臣妾今日便是一头撞死,郡王也好了了心事,再娶、再纳其他妃子,全凭您所愿!”韩珏挣扎着想寻短见,赵扩自然是不会撒手任由她来。
“郡王如今整日窝在你那书房读书,这么多的圣贤书也读了进去,却始终无法令郡王对臣妾的态度有丝毫改变,莫非臣妾做错了什么,令郡王如此讨厌!但纵是有错,这几年臣妾一直独守空房,受尽外人嘲讽,也该赎清了罪孽吧?”
韩珏这些年的情绪终于得以爆发,自然是要将往日心里的憋屈一吐为快。
赵扩没有反驳,也无言反驳。
二人这边再怎么诉苦,再怎么哄,权且不提,再看内廷中。
桂枝今早没下得来榻,那十鞭子实在太重。更何况现如今是冬天,伤口愈合得也慢,纵使余尚仪昨日取了些药给她外敷,但没个三五日,也难下地活动。
可即便这样,东宫的人也还是来了。
依旧是昨日那个宫女,她站在桂枝的榻前,看着趴在榻上的桂枝,表情淡然地宣布着,“太子妃有命,昨日的曲儿听来不佳,东宫有请,今日午后侧殿再次奏来。”
短短的一道口谕,令屋内众人皆是咬牙切齿。
这人走后,曲夜来蹲坐到榻前,看着桂枝,忧心道:“司乐大人,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您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要让您去东宫演奏,那岂不是今日里回来,还要挨鞭子?”
桂枝也在犹豫,挨鞭子估计是不会了,但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惩罚。
太子妃下的令她不得不听,但宫正司对她肯定还是照罚。
桂枝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扶我起来吧,去东宫。”
“司乐,你不要命啦……”曲夜来还想阻止,但桂枝却抬手止住了她。
无奈曲夜来只好扶着桂枝下床,并且替其备好了琴,临走前还为桂枝披了件大氅,以用御寒。
因太子妃下令不许有人跟着,于是桂枝只能一个人举步维艰地前往东宫。
这一次从内廷到东宫走了一炷香,午后下起了小雪。
冰天雪地里,桂枝忍着疼痛,她能感受到伤口被再度撕裂。
这一次入东宫,太监把她带到了一处花坛边儿。
此处是个花园,其中小路曲折,有一个四方亭,亭子周围垂着竹帘隔板,亭边儿则有一个小池塘,池子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冰,其余地方则是被积雪覆盖。
靠近亭子边儿能明显感受到温暖,仔细一瞧会发现,其中摆着一些火盆,而李凤娘正躺在其中的一张美人榻上,悠哉地品着干果,吃着茶。
桂枝站到亭外,屈身施礼,由于带伤动作别别扭扭。
其中传来李凤娘的声音,“今儿怎的这许久才来到?”
桂枝当即回道:“回太子妃,下官昨日做了错事,挨了罚,身上带伤,故今日走得慢了些,请太子妃恕罪。”
帘后,李凤娘嗤笑一声,她今早已听闻赵扩与韩珏的事儿了,儿子与儿媳的关系有所增进,她心情自然好得很。按理说,昨日对杨桂枝的惩罚也差不多了,毕竟当下不适宜弄出人命来,否则让孝宗知道了对赵惇不利,但李凤娘还是忍不住。
她无法忍受杨桂枝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就想着要把她当成一个豢养的宠物一般,随意地教训和蹂躏她。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乐趣。此时此刻,李凤娘心里就在想:“杨桂枝此女也不过尔尔?这种人竟也能让杜婉茵落得那般下场?”
本以为她杨桂枝是个什么人物,但这番瞧来此女娇弱不堪,压根算不上威胁。
心里得意过后,李凤娘抿了口茶,“若这般说,你身上带伤,怕是今儿个也难弹奏出什么好曲子了?”
亭外,桂枝当即回道:“若太子妃不嫌,下官仍愿试弹。”
李凤娘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