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乐,司乐?那个尚仪方才派人传话过来,说是让你快些去正堂点名。”曲夜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闻言,桂枝赶忙下榻并更换衣物,与此同时她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差三刻卯时。”
差三刻才到卯时?桂枝扣领口的手顿了顿,想了想后便回道:“知道了,你们待会儿就留在院子里,不用陪我去。”
门外,曲夜来忧心桂枝再次被那余尚仪欺负,便不安地说道:“可……司乐大人您一个人去的话,她……”
曲夜来话没说完,桂枝便是将其打断:“没事,放心好了,就照我说的做。”
无奈之下,曲夜来只得点了点头,随后退到一旁。
工夫不大,桂枝便从屋内出来。
此时,外面仍是灰蒙蒙的,天还未大亮。桂枝深吸了一口气,而曲夜来则是站在门旁问道:“司乐,真的不用让我陪你去吗?”
桂枝笑了笑,微微点头后独自一人朝院外而去。
离开院子朝着尚仪局的方向走了没几步,便到了阶下。大门敞着,其中仍是一排排的女官,桂枝赶忙加快脚步进入大堂,随后站在了一边,而那余尚仪看到桂枝入了院门后,则是直接开口说道:“今儿个倒是守了时,看这样子昨日的板子没有白挨。”
闻言,众人皆是纷纷将目光投向桂枝,而后者则只是微微屈膝施礼并没有说什么。
见此,余尚仪将目光收回,望向众人,她开口说道:“昨日已将各司人手作以统计,近日尚仪局内人手充盈,准备调配些人去做其他事。至于究竟如何调动,本尚仪就凭这段时间大家的表现来定,次月敲定。尔等需谨慎些做事,不得有纰漏,明白了吗?”
众女官纷纷点头并回道:“遵命。”
随后,余尚仪安排着各家大司要做的事儿。都安排完后,她才看向杨桂枝,思索了一番这才继续道:“你初来乍到,有些事也帮不上忙,不如……便去乐库?将那乐库中陈旧的乐器搬出来擦干净,需得擦得明亮些,若是有一丁点的瑕疵或是污垢,休怪我罚你!”
谁都知道,这些活计全部都是留给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去做的,即便是尚仪局中品阶最低的女官、女史,都不会去做这种事情,余尚仪将这事交给桂枝,明摆着是在羞辱她。
“本尚仪的话你可听见了?难不成不情愿?如果你现在想要辞去司乐一职,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些更轻松的事儿做……”余尚仪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些。
这若是换在其他人身上,恐怕此时早就已经妥协了,但是桂枝却并没有。她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屈膝施礼道:“既是尚仪安排,下官自当从命。”
听她这么说,余尚仪的表情再度凝固,冷哼一声。
“好好好!既如此,那便快些去做吧?乐库中陈旧的乐器可不少,够你擦上些时日。”
“遵命。”桂枝应声后退出了正堂,而其余人则是纷纷看向她离去的背影。
“看什么看?都没有事儿要做吗?”余尚仪突然转过身看向众女官,厉声斥道。
“遵命。”众人纷纷散去,反观那四位司乐,则是各自带着手下的人前往自己的庭院内,练琴谱曲,无比轻松。
因为桂枝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安排的活自然也是她一个人去做。出了尚仪局,她向别人打听到了乐库的位置。
来到乐库,才发现这是一间略显陈旧的三层小楼。刚将大门打开,一股粉尘便是迎面而来。看样子这乐库已经搁置多年,很久没有启用过了。
桂枝站在门外,被这股烟气呛得捂住口鼻后退了两步。此时,尚仪局的一位女史正好从旁边路过,实在忍不住便是上前说道:“杨司乐,您这又是何苦呢?”
桂枝笑了笑,道:“苦自何来?”
女史叹了口气:“为什么您就不能如了尚仪意,辞去司乐一职呢?这乐库已然两三年没开过,里面的乐器早已经陈旧,更何况现在还有新的乐库,这些乐器根本就用不到,尚仪这是明摆着为难你啊!”
桂枝瞧了瞧这位女史,看样貌年纪不大,倒是生得一副善相。桂枝轻笑一声,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倒觉得尚仪的安排没什么问题,总要有人做没人做的事儿,为何不能是我呢?”
女史有些意外。
“您能如此想倒也令人意外……也罢,此处乃是昔日教坊乐库。教坊废黜后,这里便也停用了,其中多是教坊物件,听闻之前……”她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后这才继续说道:“此处乃是已故的张夫人所管辖的乐库……”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是屈膝施礼,紧接着急忙离开了。
只留下桂枝还在原地愣神。回味着对方的一席话,桂枝的目光缓缓转向身后的旧乐库,此时的乐库,似乎也并非那么不堪了,竟显得如此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