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翁将其中的一坛桂花酿上面的封口给敲开,打开酒塞的一瞬间,一股淡雅的酒香夹杂着风中的芬芳,带着十分清爽的桂花香便是扑面而来。
赵崇礼眼前一亮,微微一嗅便是当即称赞道:“这桂花酿,真乃极品!”
闻言,余翁笑意盈盈地用竹筒扛出两筒倒入瓷碗,基本上两筒便可以装满一碗,“我这儿无酒盏,便且用大碗吃吧,倒也图个痛快!”说着话,余翁将两碗桂花酿端在了二人面前的木桌上。
瞧见余翁这么爽快,二人自然是没有话说,各自将碗端起凑到面前,不约而同地尝了一口,口感香醇、馥郁,回味悠久绵长。
虽然余翁提前事先说明了,这个桂花酿虽然淡雅,但还是不宜多饮,可二人还是因为这酒十分香醇而多要了两碗,但这大碗可不比酒盏,两三大碗下肚便是有一股后劲攒着。是以桂枝这点酒量便已经带样儿了,腮边至耳根微微发红……
“余翁,您这桂花酿可真是妙得很,小生在临安城内这么多年以来,各大酒楼内的佳酿也是尝了不少,像您这些桂花酿这么好的酒,还真是人生头一回品尝,不知您这酒可有名字?”赵崇礼放下酒碗,看向一旁望着他二人呵呵发乐的余翁问道。
闻言,后者摆了摆手,有些不屑一顾地笑道:“真正的好酒何须花里胡哨的名字,再说老夫闲散惯了,也不想因为一个酒名去想上半天,有这功夫多喝两碗,岂不美哉?
不过若你有这个兴致,不如你替它起个称呼,若合适倒也使得!”
赵崇礼尴尬地笑了笑,论画画作诗,说不定他还能有些把握,但是这给酒起名字却还真是头一回遇见,一时把握不住,便只得以苦笑回之。
而就在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桂枝,却是借着醉意来了兴致,将一旁竖着的冰琴抱起,坐到篱笆园外面的草坪上,袅袅起奏。
随着婉转动听的琴声传出,刚才在与其余鸟儿嬉戏的小七也凑了过来,伴随着琴声开始翱翔起舞;这一幕,正与当年赵崇礼在吴太后六十大寿上所见的颇为相似,也令他再度痴迷沉醉!
弹得高兴了,桂枝便也抱起琵琶,单手捧在胸前,一边抚琴,一边与小七伴舞,旋转在这山间。
赵崇礼也是站起身,随着桂枝边舞边行,逐渐离篱笆园远了些。跟在后面是担心对方不小心摔了,毕竟吃了这么些酒。越往山坡下走,风景越是秀丽,山间飘着淡淡的薄雾,而周围一花一草一树木,皆是这一人一雁的陪衬。
谈什么灵感,眼前这一幕可不就是自己此生见过最美的画面吗?
赵崇礼只感觉浑身上下不停地打着激灵,仿佛梦中一般,这一幕他曾无数次在梦中幻想,没想到今日也能得见,平日看起来拘谨严肃的桂枝竟这么活泼动人!
于是他当即掏出了画板,将这一幕临摹其上。
在他眼中,此时的桂枝并非只是一名美妙的女子,更像是另一只自由翱翔且洒脱活泼的大雁,仿佛她所想到的地方皆可缩地成寸,仿佛她想要的东西都触手可得,天地之大,任其驰骋的感觉,洒脱至极!这股自由乃是他日思夜想却又难以得到的。
桂枝已经完全陶醉其中了,也不知是借着酒意还是其他,仿佛此时自己周边没有
任何一个人,只是她自己与小七在一块这种感觉,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让她回想起了那年……记得那年,父亲还在教书,青山瓦室小院内,吟诵声不绝于耳;记得那年,母亲还在为她梳发,那双温柔似水的手在自己发丝间穿过,既顺滑又温暖;还有几位兄长,她们会陪着自己玩到天黑,并且将一桌子最好、最可口的菜夹到自己面前……
不知不觉,桂枝笑了,但也有一滴泪自眉眼缝隙间滑落。
这一幕是极美的,赵崇礼想,她或许想到了什么难过的往事?但还不容他多想,还沉浸在其中的桂枝便被山间的碎石绊倒了,整个人向前倒去!
见此,赵崇礼一惊,丢出手中的画板,一步上前抓住桂枝的手,另一只手则是环抱在桂枝腰间,这才维持着没有倒下。
而垂首见到桂枝此时竟连落泪也是美得不可方物,沉积心中许久的情愫再也无法隐瞒,他深情地望着桂枝双眸。
“桂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