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夏天就要来临了,田野里和风拂过,棉花苗长得甚为喜人。
郑五望着这些绿油油的苗儿,布满皱纹的脸上,漾起了复杂的神情。
一方面,他对这些苗儿的长势甚为欢喜,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担忧:这些东西并不能用来吃,据说只是结出类似于蚕茧一样的东西,然后可以纺线织布这倒是稀奇了,种得出蚕茧来
但这是叶郎君说的,那些从洛阳来的人可是极信叶郎君,他们说便是在洛阳城里,叶郎君也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想想也是,自己担忧得太过头了,叶郎群一来,只花了几日功夫,便将以前的庄头总管方应物与解三赶走,将人心安定了下来。
正想着间,便见到叶畅带着十余人顺着田埂行来。
叶郎君。郑五慌忙起身招呼。
郑五啊,这木棉还好种吧叶畅认得他,笑着回应道。
郑五心中一喜,没有相到叶郎君这般大人物,也只有两个月的功夫便记住了他。
托郎君的福,木棉很好种,不需要太多打理。
如今生计如何,每周发放的粮食够吃否
够吃,够吃,可以敞开肚皮吃,比起过往好多了,过往这青黄不接时节,哪里有饱饭吃
我记得你新妇已怀了孩儿,陪她的时间够不够
一提到此事,郑五心中便是感激,他相貌虽老,实际年纪还不足四十,家里还有妻子,此前养了两个孩子都夭折,如今看着妻子肚子又隆了起来,他原是很担心,好在现在有饱饭吃了。
够,够,每日里田里的事情忙完,便可回去陪她,而且还有休沐日郑五看着叶畅,大着胆子道:郎君仁厚,古今罕有,小人等都是打心里感激
叶畅号称用古法记时,将每月分为四周,一二三周为七日,第四周为八日。这些佃户们一二三周的最后一日和第四周的最后两日为休沐日,比起往年没日没夜于活,这可以说是轻松得多了。
他们只是感激叶畅让他们有休息之日,却不曾想到叶畅通过这种有规律的作息时间制度,潜移默化里在培养着他们的遵守时间的纪律性。
过几日,会有稳婆到庄子上来,我会让她去给你媳妇看看。叶畅又道。
在叶畅这边,只是几句话罢了,可在郑五那儿,却就是热泪盈眶。他再次下拜:多谢叶郎君,多谢叶郎君
善直在叶畅身后善哉了一声,叶畅与郑五告别,几人顺着田埂继续前行,待离郑五远了,叶畅回头看着善直:和尚,你一善哉就是有牢骚要发吧
善直瞪起眼来:郎君这话说得,贫僧只是觉得郎君越发阴险了。
哪有
你方才那番做作,可不就是为了让人为你拼命善直嘲笑道:连贫僧都瞧得出来,你以为旁人就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又如何,这原本就是阳谋不是阴谋。我那番做作,可不只是空口白牙说几句轻飘飘的话,那可是拿出了真金白银的。叶畅摇头:和尚,世事原本便是如此,人既生存于世,便须要做事,不只是为自己,亦是为别人。便是大明宫中坐着的天子,也不是每日要替天下操心这些佃户,不为我效力拼命,就要为别人效力拼命。为我效力,至少我得了好处,他们也不会少。
近日和尚在看兵法,记得当初吴起为士兵吮脓疮,士兵之母便哭,说儿子必为吴起死了。和尚却没有被他说服:说来说去,你与吴起一般,都是骗子。
和尚看兵法,是叶畅的要求,以和尚的勇武,就这般一世,实在有些浪费。叶畅没有想到的是,和尚没有学着吴起如何招徕士兵之心的本领,却学到了一肚子牢骚。
他想了想道:我换一个方法来说吧,你和尚为人念咒祈福,实际上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弘扬佛法
你瞧,和尚你也不老实吧,怎么会只是为弘扬佛法,若是为此,应当是你们和尚散尽财物才对,为何却成了和尚向人求布施
和尚想了相,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求衣食。
正是,求衣食,我亦是求衣食,佃户也是求衣食,我多对佃户用些心,佃户们便愿多为我出些气力,这是一种交换,故此谈不上做伪
叶畅还想长篇大论下去,和尚却一脸鄙夷模样。叶畅交往久了,和尚明白,这厮最会胡搅蛮缠,与他说道理,那是自讨苦吃。
就在这时,和尚的眼睛突然瞪大,露出警惕之色。
叶畅也听到身后异样的动静,回过头去,只见十余骑顺着官道而来,马上骑士都是盔明甲亮,带着肃杀之气。
这些马小跑着,因为叶畅一行在田垄当中的缘故,他们并未纵马入田,而是在道路上便止住。马上一名骑士问道:诸位可知道有一位叶畅叶郎君
说话的这名骑士虽然也着甲,但一开口,就带着股阴气。叶畅眉头微皱,看着那人:某便是叶畅,不知尊驾何许人也
那人将头盔接下,露出面白无须一张团脸,未语先笑:咱姓边,名令诚,如今在宫中做事,奉陛下之命特来见汝,带有陛下口谕。
叶畅心中一凛,李隆基对他没有多少好感,从将他驱出长安城便可以看出。他拱手行礼道:山野村夫,不意劳动边
这个时候,叶畅突然意识到,这位来传消息的,可也不是一般人物,而是边令诚
这个坑了大唐几位名将的太监,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此时最出名的大太监,自然是高力士,但边令诚,身份亦非一般,甚得李隆基信任。
不意劳动边边公过问。叶畅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继续道:有劳边公了此处不是谈话之所,请边公到小处一坐。
正好,咱听说叶十一郎家中美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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