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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涩味糖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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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父亲说不过母亲,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扔了一句,“你就宠着他吧!”,便大步走出门去了,父亲走后,母亲还是把我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说让我以后少管闲事,说世界上不平的事多了去了,我管的起吗?又问我与英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哪有什么关系啊?我只能否认!又说我现在应该把心思全用在学习上,不要整天七想八想的。苍天啊,烦死了!以最大的毅力听完了母亲的絮叨,我才小心的问派出所的事怎么办,母亲说让我安心的准备开学就行了,这些事父亲还是有办法的,大不了破财免灾呗?果然,晌午的时候,父亲便带来了好消息,说他的一个战友答应出面帮助解决,并说已经联系了派出所,听说挺给面子的,不过派出所还是坚持要我9月1日去一趟,我连忙插话说:“能不能不去啊?别搞不好真让他们给拘留了!”,父亲把筷子一摔,说:“拘了也好,让你受受教育,省得你整天给我惹事生非!”,我见状忙吐了吐舌头,把头一缩只顾埋头吃饭,父亲接着又说:“派出所的人说了,那个二飞的找了县局的关系,上边压下来的,怎么的当事人也的去所里配合一下!”。我听后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无耻!八格牙路!……骂归骂,不过却比刚才放心了许多。然而还有一件事我还是有些顾忌,那就是传询单上的日子正好是开学的那一天,而且我们镇也就那么屁大的地方,派出所距我们学校又不是很远,所以我那天去派出所的事,想不让校方知道是很困难的事。所以思前想后,为了保险起见,我在开学的前两天为此事专门去了洪伟家一趟,见到那厮,我简单的和他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而后让洪伟在开学那天,帮我向老师请个假就说我新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要去派出所打钢印。洪伟用一副崇拜神情听完经过,一边懊悔的说:“哎!这么精彩的场面没有现场亲见,可惜!可惜!”,然后又拍着胸脯说:“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我这人说谎话都能把我自己骗了,你就放心吧!”。我心说,还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啊?不过在说谎的天赋上我倒是十分认同这家伙的,不管怎么说又了了我一桩烦心的事。

    9月1日那天的一大早,父亲的那们战友便如约来到了我家,用车载了我去派出所过堂。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去那种地方,在我的印象中,除了公安就只有违法分子才会出现在派出所里,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友情客串一把,所以在我硬着头皮走进派出所大门之后,便自觉得沮丧的低下了头,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待押的犯人了。父亲的战友见我犹豫不前的样子,笑着斥责说:“咋啦?怕了?当初那劲头哪去了?瞅你那点出息,还不如你爸当年呢?”,我一听说起我爸,还当年?当年怎么了?难不成老实八交的老爸当年也会有什么传奇?便好奇的小声问:“叔,我爸当年咋啦?”,父亲的战友说:“你爸啊,象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一次公社食堂的伙头诬赖你二叔偷吃馒头,你爸知道后连夜磨了一把匕首,去找那人拼命,结果一刀扎在伙头的鼻子上……”,我一听不禁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实到家的父亲还有过这种“风光”的经历,忙问:“后来呢?”,“后来?后来那个伙头捂着鼻子去找公社的书记去告状,你猜!你老子说啥?”,“你爸说,爱上哪上哪告去,你再赖我兄弟偷东西,我照样扎你!瞧!你老子都比你牛!后来,那书记因为这事认识了你爸,特喜欢你爸那股劲,不久就送你爸当兵去了……”。我听母亲说过,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没见过面的爷爷是个末落的地主,本来还算有些家业,可是特殊时期那会儿被抄了家,收了宅子,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所以父亲的父母还有一个兄弟都先后饿死了,本来他们有可能不用死的,只肖如别家一样去公社的伙里偷拿一些也能混过些日子,然而爷爷立下家规,宁可全家饿绝也不许去偷拿别人一粒粮食。爷爷临终之时,把八岁的二叔交给了十二岁父亲,叮嘱说:“咱老张家的人要有骨气,就是饿死,偷摸的事也是万万不能做的!如果你们实在过不下去,就是去要去抢我都不怪你,就是不能去偷!”。此后这便成了我家不成文的家训,所以联想至此,我便能设身处地的理解当年父亲无比盛怒下的所作所为了。进了派出所,接待我们的竟是他们的所长,父亲的战友与所长寒喧了几句就一起进了所长的办公室,从他们说话的亲热程度,可以看的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个所长说:“老李啊,这事啊挺不好办的啊,那边找了县局治安科的胡科长啦,上边压下来说让立案,说刀口有十公分够成轻伤了啊!”。父亲的战友说:“老周啊,小孩子逗急了打个架搞的那么严重干嘛啊?这可是我老班长的儿子,和我儿子没啥两样啊!”,所长说:“说的是啊,要别人恳定不行啊,这不是你来了吗?我还能说什么呢?一会儿让办事员把事情的经过写一下,尤其是把二飞最先聚众持械找事的事写的细点,我有个文字材料也好往上顶啊!”。父亲的战友说:“老周啊,这回又难为你了啊!”,派出所长把手挥了挥,说:“不是个事啊,那年在战壕里没你拉兄弟一把,哪还有我这一百七十多斤啊?!别说这点事,再大的事你尽管说啊!”,父亲的战友把话拦住说:“自家的哥们儿不说这见外的话啊!”。我站在边上听着这一唱一搭的对白,原来他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战友啊!怪不得呢?生死的交情,这点事算什么啊!我正在为自己的事即将圆满解决而庆幸着,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哗的闹起来了,所长一边笑着一边接起了电话,然而只是听了几句所长的表情就僵住了,我心说不好啊,是不是二飞那边又有什么新动作啊?父亲的战友此时可能也和我想的一样,一下收住了笑容。这时所长颓然的放下电话,双眉紧锁,头也深深的低着。我一时有些糊涂了,是什么事这么严重让一个派出所长如此消沉?父亲的战友拍了所长一下,说:“老周啊?出什么了事啊?”,所长抬起头来,只见布满沟壑的面孔上已是老泪纵横,父亲的战友也吃了一惊,说:“老周啊,什么事啊?说出来啊?你要急死个人啊!”,所长这才说:“刚才市局来说话……”,我一听又是一惊,什么?市局?该不是又是二飞吧?这是捅了马蜂窝了?还没完没了了!所长接着说:“说是我家那二小子,中专毕业不是在海滨实习吗?刚才和女友在饭店吃早饭,席间因为什么事和当地社会上的人吵起来了,被那边的人用菜刀把脸砍了,正在市一医院抢救呢。”说完所长呜呜的哭出了声,父亲的战友一听,说:“怎么样啊,有危险没啊?凶手抓住了没啊?”,所长说:“市局那边的人说刀口有二十来公分啊!嘴都砍穿了啊!逮住了两个,还有三个没抓住啊。”。父亲的战友一边打开随身带着的皮包,一边说:“这点先拿上,给孩子买点营养品,那边的人黑的白的我也认识几个,那仨崽子跑不了。”,说着厚厚的一叠钞票就拍在了桌子上,一边的我都看傻了啊,父亲的战友还真有一些来头啊,看人家把这事办的。所长立刻局促起来,说:“老李啊,这是什么意思啊,咱哥俩儿还用这个啊?”,父亲的战友说:“不是啊,这不是赶上了吗?你的小子不和我小子不一样吗?你不收下可是瞧不起我老李啊!”。这话一出所长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俩人互相拉扯着,正这时,派出所的院里传来一片汽车和摩托车的引擎声,不一会,大约二十多人就涌进了所长的屋子里了。我一打亮,来的都是本镇甚至本县排的上名的大痞,其中占在头里的就是五哥,一群人乱哄哄的,五哥咳了一声,屋子里立刻就静了下来,五哥向所长和父亲的战友分别让了一支烟,然后说:“周哥,刚才我听说,小勇让人给砍了?谁干的?这不是欺负咱校马营没人吗?弟兄们可都来了,你发句话怎么办吧!”。所长深吸了一口烟,也许吸的太急了,被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一边掐灭了烟,一边大声的训斥起五哥来:“我说敏子啊,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你刚出来几天啊?找点正事做吧!你们的情我领了,这事不用你管,再说再怎么样小勇不是也破了相吗?我手里有枪就是一枪把凶手崩了,小勇能好吗?”。“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啊?连周所的孩子都敢动,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所长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把手在桌子上啪的一拍,大吼道:“都给我滚!这还是**的天下,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谁犯法都一样!他们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去?”。五哥看所长真的发了怒,便也不再做声,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了一大叠钞票放在桌子上,说:“周哥,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收下!”,所长一下站起身来,把钱重又塞回五哥的口袋,说:“你们啊,整天都在想什么啊,你们挣点钱也不容易啊,行了,都该干啥干啥去吧!”。五哥见所长拒意已决,便也不再坚持,又对所长说:“周哥,今天能进这个屋的都是在咱县里道上排的上号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那跑了的三个,只要一出现就一准给你逮来!咱也来个通缉令!”,所长一听就急了,说:“敏子,你这是犯法你知道不?什么通辑令不通辑令的?那个通辑令连我都没权发,你敢紧把这个消息给我撤喽!出了事你兜不起!”。五哥说:“周哥,这事不用你管,出什么事我一人担着!”,随后不等所长搭话,便带着他那一班人马驾车而去。出门的时候,五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还笑了笑,看那意思是说:“你小子,怎么哪都有你啊?”。五哥走后,一直没有答话的父亲的战友说:“那个敏子是不是外号叫老五啊?这家伙在道上挺有名啊!”,所长说:“可不是他吗?不是省油的灯,上次他和邻县的打架,用镰刀把人家两个锁骨都砍断了,第一是因为被砍的害怕同意私了,第二是他一个人打人家一群有点正当防卫的性质,所以就蹲了五天派出所。就在我这蹲的,这不还和我蹲出感情来了!”。父亲的战友说:“啊,这小子是挺黑的啊!”,“是啊,所以我现在担心他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啊!一事不了一事啊!”所长发愁的说,父亲的战友说:“今天你走的开吗?要不我和你去一次市局?让局里抓点紧,赶在敏子之前把那三个人抓住不就没事了?”。所长说:“那感情好,不过市局你认识人吗?”,父亲的战友说:“走吧,包在我身上!”,说着就拉起了所长准备出门,这时才想到一边发愣的我,又对所长说:“张宇的事?……你看该怎么办?”。所长说:“去他妈的胡科长,管他呢?张宇你回去吧,以后记住了,没事别到处惹祸,更不能拿家伙!听到了没有?”,我连忙接声:“听到了,周叔!”,所长说:“还挺会说话,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心说:“是不是啊,这就完事了?”,事实上可不就是完事了吗?所长随后上了父亲战友的车,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所长室。这会儿正好有一办事员进来,看到我诧异的问:“你是来做什么的?”,我随口答道:“找周叔玩!”,“啊,那你坐吧,喝水不?我给你倒一杯?”办事员热情的说,我连忙说:“不用了,周叔有事先走了,我就不等他了,我就走!”。我心说还好你不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要不你这么热情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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