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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迦细细查看小云所说的那群灵体,忽见其中有个老者灵光异动,他暗道:“这又是一个快失去修为的!”似觉那灵体感觉极为熟悉,细辨之下,却见那人神情苦闷,总在一旁思量着什么,他暗道:“如果我印象没错,这人便是当年的赵玄坛了。”
他见赵玄坛一脸无知无识的模样,已知其对此刻的状态极不稳定,再不赶紧修练,过不了多久,就要直接没入中阴区了。他暗暗叹道:“我当年经验不足,如果在他刚失去身体的那一段时间,教他用佛门大悲咒、大明咒或是纯念佛号,都能让他在昏沉中,直接稳定下来,甚至有可能往生净土化城。现在他修成这个样子,灵不灵、鬼不鬼的,都是我的错了。”
刘迦此时的见地与从前完全不同,既想到此处,便不再犹豫。他来到赵玄坛面前,对赵玄坛道:“老赵,你还认得我吗?”赵玄坛愣了半天,呆呆地摇了摇头,也没什么话,只是毫无任何表情。
小云在刘迦一旁道:“他现在这灵体的形象倒是和他有身体时一模一样。”
刘迦点点头,道:“灵体和魂魄的形象都是心识变现出来的,因为业识中有个观念,自己的形象曾是什么样的,在他轮回形成新的身体前,他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包括他身上所穿服饰的种种形象。修仙者以元神为根本,元神又叫元性,本来只是一个虚无的概念。最初的目的,也是借假修真,可许多人不明真相,以为元神是一个可见的东西,结果在此观念引导下,法由心生,形随意转,那元神便真有了个形象,这便又唤作金丹。”
小云奇道:“可这种修法,一样修出许多神通,一样超凡脱俗呢。”
刘迦摇头道:“这种修法,由于心念长期专注唯一,一样会突破许多生命局限,能力当然会提高了,毕竟这过程也是一个转变知见的过程,起码把凡人的知见放弃了。可又陷在另一个知见之中,陷在神奇卓异的知见里面,深以为这种与凡人的不同之处,便是超脱六道轮回之路,这是另一种相的执着,早晚一样不得解脱。道德经上,有句话‘致虚极,守静笃’,便是为了怕后人执于名相上,才有此说。可偏偏就是有许多人认假作真,见到有个金丹在丹田气海中落位,就高兴得很,以此金丹为修行所得,却忘了这只是过程境界,是假的,是心识变现出来的,非根本智慧。与其在这假境中纠缠,不如直接打破所有知见,从凡与圣的两种相对境界中彻底超脱出来!还是那句话,一切相者,皆是虚妄。”
他正想说下去,忽听小云笑道:“咦,那个多多带着老妖走了。”
刘迦心中一凛,已知其义,点头道:“让他去好了,多多是个真修行者,他既得法,必眷顾此天界其他生命,定是四处传法去了。多多是个大拿大舍之人,与其说我助了他一臂之力,不如说他助我一臂之力呢。当年他本是一心求法,可后来却为了度化老妖而放弃个人所求,舍己为人,无我无私,此境界才是真正的大境界,我远不及他。”
说着他转头看着赵玄坛,见他前胸后背处,依稀有细微能场流动,即对赵玄坛道:“老赵,你在走脉聚气?”赵玄坛模模糊糊地说道:“不练气化神,何以稳住这元神?我我……我阴气太重,这元神只能叫阴神了。待……待我多练些时候,阴质去尽,阳质…..纯粹,元神自能随心所欲了。”
刘迦看了看四周,与赵玄坛类似的灵体不少,心中忧道:“他们生前利用了人身共有的知见,在身体上折腾,此时失去了身体,这知见习惯还改不过来。那些修为高的,可利用这知见,渐渐练形,可修为低的人,那能场终是一点点散去,要不了多久便要转向大昏沉而没入中阴区了。”
他身处众灵之中,想得片刻,似觉四周种怨、怒、嗔、痴的念头之重,就如身处一个万人吵闹的大会堂一般,暗道:“解脱了悟这种事,外人是帮不了忙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在他们业识知见中种下修行正见,且待他日机缘成熟之机,那时开花结果,他们自会成就大道。”
咦,他这法子,正是学自《妙法莲华经》。那成道诸佛随缘度化众生,作众生的不请之友……当然,这种不请之友,不是指chgor那种人,你不请他,他自己也会厚着脸皮上门,找你请客吃饭,走的时候还顺手夹带走一包香烟,吃得你下次再不敢见他,听见他的名字就会发抖。那得道之人,主动找到你,将解脱证真的法门送给你,可你愚顽不化,视他为路人、弃至宝于不顾。他知道你觉悟的缘分未到,只得暂时与你结下一个善缘,将修行成道之正见留在你的记忆中,就如在你衣中藏下一个宝贝,待他日你偶然翻开衣褶,猛地发现内中竟藏有一个旷世的奇珍异宝,岂不惊喜?一个人既然能在那时走上修行之路,又忽然得遇正法捷径,岂不是人生至乐之事?
念及此,刘迦安坐下来,于乱境中念动“光明真言”。那“光明真言”出自大日如来之处,万千修行法门之总咒,以摄心定神为根本,威神大力,不可思议。刘迦此时心开念纯,七念既过,那四周闹轰轰的乱境立时变得清静起来,所有的灵体均被那真言威神所震摄,念头无法移到他处去,全向刘迦这里看过来。
刘迦见真言已起作用,便沉心传音道:“各位已不受身体束缚,正是修心破幻的大好之机,何不趁此以慧剑斩断邪知见网,一念转入佛门正道,永脱轮回之苦?”
那话音一落,四周的灵体安静了片刻,转又吵闹起来。有人高声骂道:“这是谁在瞎说呐?老子没了身体,正难受得紧,你有本事便先助老子修出一个身体来,没有了这身体,我还能叫人吗?”
刘迦笑道:“你身体既失,如何能确认你还是人?你现在有个身形,是你的心识变现出来的,如果你今生是狗,没了身体,一样会变现出狗形来。总不成你生时是狗,死了以后,那灵体倒变出一个人样来?倘若你真有这般能耐,说明你已不受身形观念的约束了,又何须一个肉体呢?”
此语一出,群声尽喑。这群人都是修行者,其差别只在于修为高低而已,但长期的修行,对轮回之事都多少有些了解,被刘迦反此一问,一时尽觉难以辨驳。
稍过得一会儿,有人疑道:“那小白脸,你刚才说让咱们一念转入佛门,我倒想问一句,如何是佛?”
刘迦见转上正题,便道:“见性即佛。”
立时便有人乐道:“这话我听过的,那些秃子们都这么说,可大家伙能相信这话吗?咱们苦苦修练那么些年,九死一生,才到今天的境界,难道说反不如这小白脸说的什么‘见性’?这人定是个骗子!”
刘迦笑道:“你苦苦修了这么些年,九死一生,却落得个这般结果,不是正好说明你走错了路子?你自以为越是不可思议之事,越是需要历经千难万险才能成功,因此受这观念的指引,才修得这般痛苦,仿佛在自我证明:不修得这般痛苦,就不能说明我曾经修过了。却不知至道本不难,唯嫌分别选择。所有观念知见,均是心生之相;生老病死,尽起于妄念不息。”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骂道:“瞧瞧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小子一句话便把咱们多年的勤修苦练全给否定了,太自大了,扁他!”还好其中有人识趣,赶紧在一旁劝道:“老兄,就你现在这点能耐,还想扁人?这话只怕比那小白脸还自大吧?”那人甚是执拗,虽然被人一语踩中痛处,但依然结结巴巴地骂道:“我我我……我打不过他也要打,这可是为了咱们大家伙的尊严!”那一旁的人笑道:“这位兄台真是要面子啊,想来多半是因为这死要面子的毛病而被人打成无体元神的了。”
闹到此处,后面有人叫道:“要面子的那位,你小子闭嘴,都修成无体元神了,还有资格说大话吗?有本事你上去把小白脸打成无体元神先!”也有比较老成的人大声劝道:“大家先别忙着斗嘴,听那小白脸把话说完,倘若这小白脸是个教人走上邪道的魔头,咱们大家伙再扁他不迟。难道说咱们这数十万之众,还怕了他不成?”
先前在刘迦神识根处修练的那群灵体,因见识过刘迦的神通,各自心里有数,知道且不说眼前这数十万之众的无体元神对付不了刘迦,便是这数十万的修行者个个修为尚在,只怕也难对付那小白脸。毕竟刘迦先前使出来的诸般手段,尽是这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气魄,倘不亲见,真会以为那是一种传说。
念及此,那群灵体中立时有人上前,笑着向刘迦问道:“小白脸啊,你刚才说见性即佛,性在何处?”咦,他这一问,倒让其他争吵的人全安静下来了,因为不少人对刘迦刚才说的话,也多抱有好奇之心。
刘迦点点头,道:“佛性即真性,一个假名而已,叫什么不重要。真性无为、无形、无相,体现在其有所能,且无所不能,即无为而无不为之意。要问真性在何处,便在那作用之上。”那人见刘迦答得离奇,忍不住疑道:“这……我身上也有真性吗?它在我身上起的什么作用?我怎么不知道?”
刘迦笑道:“在胎儿的时候,它形成身体;在人的身上,它使你处于世间;在眼睛上,它使你能看;在耳朵上,它使你能听;在嘴上,它让你能说话;在舌头上,它使你能辨味;在手上,它使你能握执;在腿上,它使你能奔跑。三千世界,无情有情,一切成、住、坏、空,尽是其作用的结果。在在处处,何处不是真性所现呢?”
众人一时无语,过得好一会儿,才有人问道:“小白脸,你刚才说的,那是真性的作用,可真性是什么样子呢?藏在哪儿的呢?”
刘迦看着身边微风轻拂的斜阳,缓缓而道:“性本空寂,无相可得,无形可见,无名可定。正因为此空寂,方能化生万有。倘若佛性本身有相可得、有形可见、有名可知,这真性的相又从何而来?形由谁造?名自哪儿出?唉,其实真性与其所显现的外相,本是性相一体之事,没有主体,没有客体,我今为说明一个道理,勉强分别起意,但愿大家别执着在我说的话上,只须个人证得便是。性无所藏、无所隐、坦坦荡荡、了了然然,一念不执着在它所显化的种种相上,直至那物我无差之时,便能证得。”
说着他想起释迦佛拈花微笑的故事,脱口而道:“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幻不昩真,真不离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众人见他说话间,忽起欲言又止、欲说还休之意,一时竟面面相觑。
有人低声道:“这小白脸自己也说不清楚,定是个骗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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