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怪我?再问就得把你留在那儿了。”
“穷啊!”曾由衣叹了口气,“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阵子你睡得也不比我好,望山藤的事明天再找人问,这会儿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去找。”
我看他那沮丧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便让他睡下时将玉玦放在枕边,说不定能有一些效用。曾由衣答应了,送了我出来,一开门看见龙郁就在门前廊内站着,话也不说,哼了一声,转身就回去了。
这可真是莫名其妙,龙郁哪里招惹他了?自从龙郁出现,他们二人还没说过话吧?
我满心不解,走到龙郁面前,解释道:“他就是这样子,人不坏。”
“他是想嫉妒你,但又嫉妒不起来,转而迁怒于我。”龙郁了然道。
我一想便明白了,“也是,他从未有过朋友。我和他一样被关着,可我还有一个身份,一个家,和你。”
“是。”良久,龙郁才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掩映不住的苦痛。“回去休息吧。”
“龙郁,”我叫住他,“一定要回京吗?我是想,如果你知晓一切,我们就省得多跑一趟。”
“不错,我尽知一切。”龙郁自是知我话外之音,“可我们必得回去一趟。”
他说这话时坚定极了,我一时竟没有反对的勇气。只得遵他安排,回房歇下了。
夜里睡得果然比之前好些,但梦里时不时有个月影般的身影在脑海里跃来跃去,反反复复叫着一个听不清的名字,搅得人头痛。梦断处稍有清醒时发觉有人在身边静静看着我,鼻间倏忽流过那道令人心安的味道,便再次沉沉睡去。
翌日晨起见到龙郁,他手下正有人来报事,我便先叫了曾由衣出来用些早点。曾由衣出门时揉着眉心,说他眼睛干涩得很,我让他闲了多哭哭,暗暗决定一定要赶在回京前将望山藤丝找到。
喝早茶时,我、龙郁和曾由衣坐到了一起,龙郁说回京之事都准备好了,又问曾由衣是否与我们一同回去。
“郦京,我还未去过,自然是要去看看的。”曾由衣眼珠一转道,“忘了告诉你,我和老公不能分开。”
“既然如此,我便为曾公子准备好车驾,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你不问我原因?”曾由衣诧异道。
“你是容儿的朋友,”龙郁道,似乎对曾由衣格外客气,“我还要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容儿的照顾。”
这时,龙郁手下一名叫楚修的护卫进来报说城中无人知晓望山藤丝为何物。曾由衣闻言自是一惊,想必是没有想到龙郁会帮他找,也没有想到龙郁会找不到。
而我感念龙郁之时,又想到这些年龙郁和他的护卫来去战场,所见所知已然不少,他们不知,想必望山藤定如曾由衣所言不是俗物。
我们便又到了百晓生处,看到门前牌匾上已没有了“次水门”三个字,进去之后却又发现本来应该是巨大书架的地方一夜之间已是空无一物,连地面都铺了一层似是空置许久的灰尘。
个中蹊跷,不言自明。
我三人去见离娄时,离娄开口便道:“离娄恭候多时了,此刻去取望山藤吗?”
“百晓生呢?”那种因我而伤及无辜之人的慌乱感瞬间卷土重来,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人因我而枉失性命。
“遁去了,我不会对他下手。”
闻言我自安心不少,便道:“望山藤一事还请大魔灵相助。”
“郡主不必如此客气,我本就是来助郡主一臂之力的,再说郡主面前,我又怎当得起大魔灵之称。只是望山藤并非凡物,郡主若真想要,还需跟我往阳关一趟。”
“好,我们即刻前往。”
“容儿,”龙郁制止我道,“还是先弄清楚阳关何在为好。”
“也是,”离娄一笑道,“阳关乃近天界门户,龙将军不知实属正常。”
近天界,如今的魔界。
我心一沉,看见龙郁眼里和我一样的担忧。离娄本就是要带我回魔界,此行却需去魔界门口走一遭。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曾由衣突然挤开我和龙郁,拉扯着离娄往外走,“我们俩快去快回,明天我还要跟老公去郦京玩玩呢。”
离娄走了两步便不动了,曾由衣回过头来看他,嗤笑道:“怎么,没有那戒指,你还是怕我体内厉鬼的是不是?”
“非也。”
“那就走吧,我已习惯了和你御萧乘风,我们只走高处,不会遇到生人的。”
“曾公子若去,该是回不来的。”离娄淡淡的神色夹着若有如无的笑意,“龙将军也是。恕我直言,尔等灵力凡凡,进了阳关会立刻被吞噬。”
“那又如何?”曾由衣瞪着他道。
“神形俱灭,尸骨无存。”
“我体内有厉鬼!”曾由衣强调道,却被离娄无声否决了。
“好啊你,既然我们有你这么得力的助手,你又那么熟悉阳关,那我请你一个人去摘条藤回来行吗?酬劳可以有的!”
“你以为那块玉玦为何要用八字结穿戴?”
离娄问得曾由衣和我均一愣,便听他又道:“望山藤需二人合力才可摘下。”
“那你带你手下去吧?”曾由衣仍旧挣扎着,已经完全忘记望山藤是为他而取的了。
难得离娄依然好脾气道:“我没有手下。”
“郡主还去吗?”沉默片刻,离娄问我道。
“去。”我看了看龙郁,“几时能回?”
“此时出发,晚间可回。”
“那就有劳了。”
我感觉到龙郁握着我的手颤抖了一下,我顺势拉了他出来,见他不忍的样子,只问了句:“若是如今需要望山藤的是楚修他们呢?”
龙郁眼里的光炸开了又瞬间聚回,末了便只沉声道:“我等你回来。”
“嗯。”
身后曾由衣欲言又止,“老公我……”
“我知道,我心甘情愿。但是有一个条件,”我凑近曾由衣耳边咬牙轻声道,“等我给你拿回望山藤丝,请你不要再叫我老公了,尤其是在我师父面前。”
“我、我尽量。”
曾由衣满目愧疚,我自是知他心意。只是方才他已然尽力了,如今只有我能为他去做这些。
龙郁又嘱咐了我几句,我一一答应了,便示意离娄尽快出发,一道紫金光芒闪过,我二人便已到了云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