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盛在绿瓷杯里,看来就像是一大块透明的翡翠。
明月冰盘般高挂在天上,月已圆,人呢?
秦茹脸红红的,似已有了酒意,月光自窗外照进来,她拾起头望见了明月,心里骤然一惊。
“三十四!”这是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她十五大岁的时候,曾经想:一个女人若是活到三十多,再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如十一月里的残菊,只有等着凋零。
可是她自己现在也不知觉到了三十四了,她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岁月为何如此无情?
墙角有面立式铜镜,她痴痴的望着镜中的人影。
镜中的人看来还是那么年轻,甚至笑起来眼角都没有皱纹,谁也不相信这已是三十四岁的女人。
可是,她虽能骗过别人的眼睛,却骗不过自己。
她扭转身,月光将她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她心里忽然想起了两句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她以前从来也末感觉到这句诗意境的凄凉。
门外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以前她最讨厌孩子的哭声,可是现在她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她多么希望听到自己孩子的哭声。
月光照着她的脸,她脸上哪里来的泪光?
最近这些年来她曾经有几次想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了,可是她不能,她看到大多数男人都会觉得很恶心。
青春就这样消逝,再过几年,以前她觉得恶心的男人只怕也不会要她了。
夜已渐深,白日喧嚣的秦家大院,也安静了下来。
“该睡了。”
秦茹站了起来,刚想去掩窗子,晚风中突然飘来一阵熟悉的气息。
“苏扬!”
秦茹心里觉一阵热意上涌,再也顾不得别的,人已箭一般飞出窗外,向气息传来的方向飞掠过去。
偌大的秦家大院没有一个人,地上只有那为了记念前几日死去的家人的锡泊灰,灰烟随风四散,黑暗中也不知有多少看不见的鬼魂正在等着攫取。
秦茹咬着牙,喃喃道:“苏扬,你也是个鬼,你出来呀!”
但四下却连个鬼影都没有,连那气息都消失了。
秦茹恨恨道:“这人真是鬼,既不愿见我,为何又要让我感觉到他?”
她心情突然变得说不出的落莫,全身再也提不起劲来,只想回去再喝几杯,一觉睡到明天。明天也许什么事都改变了。
一个人之所以能活下去,也许就因为永远有个“明天”。
看到她屋子窗内的灯光她心里竟莫名地泛起一种温暖之意。
家,这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这个地方,并不能被称之为家。
每天有自己不认识的人进出,每天有人死去,但是从来没有见到有人下生。
秦茹长叹了口气,她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家,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她想要的家,也许,只要有个男人,有个孩子就好。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于里有个人在慢声说道:“这么香的味道,秦姐,你思、春了?”
秦茹全身都骤然热起来,翻身跳进屋子,大叫道:“你这鬼…………你终于还是露面了!”
桌子的酒樽已空了。
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用枕头盖着脸。
苏扬将枕头翻开,一脸坏笑的说道:“秦姐,是不是思、春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好男人!”
秦茹飞起一脚,踢在了苏扬的拖鞋上鞋子上,板着脸道:“懒鬼,又懒又脏,谁叫你躺在我床上的?”
苏扬床上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今天下午才洗的澡,你居然说我脏…………”
秦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但立刻又板起了脸,把将他头上的枕头甩得远远的,道:“快起来,别脏了我的被子?”
苏扬并没有起身,反倒是往里边挪了挪身子。
秦茹道:“你难道打算赖在这里么?”
苏扬笑道:“好凶的女人,难怪嫁不出去,看来除了我之外,再也没人敢娶打你的主意了。”话未说完秦茹已一巴掌打了下来。
苏扬身体一缩,整个突然贴到墙上去了,就像是个纸人似的贴在墙上。
秦茹咬着嘴唇,双眼含泪的轻叹道:“你个混蛋,大混蛋,怎么,你现在不去陪你那小媳妇了吗?”
苏扬笑道:“我一直还以为你很想嫁给我这混蛋哩,看来我只怕表错了情。”
秦茹涨红了脸,大声道:“嫁给你?我会嫁给你——天下的男人全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苏扬长长吐出口气,道:“那么我就放心了!”
他身子从墙上滑下,“噗通”坐到床上,笑着说道:“老实说,我还真怕娶你进门了,你会欺负菲菲。”
“我才不会欺负她呢…………我更不会嫁给你!”秦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
“你来干什么,难不成就是刻意来气我。”
“拍你马屁的人太多了,能有个人气气你,岂非也很新鲜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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