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一棵白杨树,二人合抱粗细,关芙凭着仅剩的力气,躲在了树后,用树干挡住自己。
尸体往左转,关芙就往右跑,尸体往右抓,关芙就往左躲,左左右右,急急躲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芙只看着眼前的尸体,一片乌黑,没有眼白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阴毒的怨恨。
就好像目标就是他!好像尸体跟他有深仇大恨!
关芙全身汗流,气息急促,尸体暴起,猛地弹出双臂,将两只手从树两边伸过去,用成勾爪状的手抓树后躲藏的关芙。
就在此时关芙听到了弓弦拨动的声音:“铮”
紧接着,两声破空声响,关芙眼前闪过了漆黑的影子,尸体嘶声而叫,声响可怖。
关芙听出来了,这是有人弯弓搭箭,将尸体射中了!
是信德吗!这睡神终于醒了!
他激动起来,还不敢探出头,随机几箭连发,增增声响,震动的音波如同破开蒙昧迷雾的钟声,比起箭来,更像是乐器。
这几声弓响,屋内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的信德一下子跳了起来:“恩公!恩公呢!”
齐氏也莫名其妙地扬起了头,刚才她竟然陷入了一阵恍惚!
两只狐狸迅速向关芙处飞奔而来。
几声尖啸,关芙听到了一声巨大的锐响,仿佛切金断玉,干脆利落。
一支箭正中了尸体的心脏。
关芙等到声响平息,安静下来,一抬头,借着天边开始放明的亮光,认出了来人:“何兄!”
眼前正是跟信德在泰山城中比箭的何氏!
他骑着白马,挽着弓箭,清逸俊朗。
那被钉在树上动弹不得的尸体,在光芒开始明朗之时,逐渐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尸体上浮现出来。
关芙仔细看了看,大吃一惊:“这是!”
正是当年在泰山和关芙、齐氏对峙的鬼差!
齐氏和信德转瞬就到,二人先确定了恩公的安危,就对何氏千恩万谢,信德更是拍着何氏的肩膀,那叫一个亲热喜爱。
齐氏看到了南那一抹鬼影,瞬间眯起了眼睛。
这是害她的另一个人,也是害她的主谋,夺走她金丹的鬼差。
他不是应该是在地狱受罚吗?
鬼影看着关芙和齐氏的眼神一样恶毒,充满了憎恨,还冷笑了两声。
关芙看出鬼差有话要说,刚动了动嘴,却见齐氏张嘴一吸。
那鬼差如一缕青烟,瞬间被齐氏吸到口中,一点渣滓都没留下,都进了齐氏的肚子里。
关芙目瞪口呆。不问问这鬼差怎么跑出来吗?
齐氏却笑道:“总归是偷偷跑出来了,罪人一个,何须多言。恩公不必忧虑。”
这个解释,让关芙笑着摇头。是他迂腐了。
吃了鬼差的齐氏心满意足。
曾经害过她的这些鬼,终究都有了报应。
这边的异象吸引了何氏的注意力,可是何氏明明看见了蹊跷事,却只是洒然一笑,视之若平常。
天色明亮,何氏背弓上马,跟信德和关芙告别:“二位兄弟,有缘再见!”
信德赠了他一壶酒:“何兄,再会!”
一人一狐,竟然颇有一种江湖儿女落拓相逢的洒脱。
关芙隐隐回想,莫名的觉得何氏,不像是凡人。何氏是骑着马来的,关芙却没有在弓声前,听到马蹄声。
泰山多异人啊。
关芙将被钉得千疮百孔的尸体归还给老头,老头哭了一场,那是他还没来得及下葬的儿子。不过老头也害怕儿子继续尸变,关芙出了棺材钱丧葬费,让这位被鬼差利用过身体的小伙子,入土为安了。
此事过后,过了几天,终于带着信德、齐氏二人成功回到了家乡。
关芙回到家中,跟朱大善人重新见了面,然后就开始温书,准备参与第二年的科考。
周围有邻居刺探十五娘的去向,关芙通通不答。
倒是后来有人看见了齐氏在他家中出没,就暗自传言他重新讨了个老婆。
信德对此十分不高兴,想跟人理论,但是因为气势汹汹,身形雄壮,让人看见了就逃跑了。
他要去追,人家还尖叫,好像他欺负了人似的,让信德气馁不已,只得做罢。
在家复习了整整一年,第二年秋天,关芙进京赶考。
事有巧合,关芙进场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活判官赵生,还刚巧是同一考场。
关芙觉得十分有缘分,但也有些忧心,低声问赵生:“赵兄这几日是否……繁忙?”阴间事务多不多?
要是等会考场上考着考着没气好几天,可就遮掩不住了,或许还会被人帮忙埋了,在户籍上登记秋闱时死,以后活过来可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