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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陆昌照家里出来,陆小天没来由感到一股失落感。他满腔热血只不过是想为村里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这让他有些惶惑和茫然。
好一会,陆小天才意识到应该到顾长卫家一趟。顾长卫是村长,也是村里的老人,虽然因为是个倒插门女婿,又没有诞下一男半女,自觉在村里没有地位。但他当过村小学的校长,涵养又好,因此村里人都颇为敬重于他。更重要的是,顾长卫是陆小天的盟友,能为他说句公道话的恐怕只有他了。
陆小天心事重重,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日落西山,正是家家炊烟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等陆小天意识过来已到了顾长卫门口,要退回来已然不及。心想,反正来都来了,就进去吧。
顾长卫正躺在屋子里的靠椅上,电视开着声音很大,但他根本没看,只是闭着眼睛养精神。毕竟上了年纪,那天又喝得太猛,醉得七荤八素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陆小琴则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饭。事实上,这个家是陆小琴当的“书记”,里里外外都是顾长卫操持。只是近两日顾长卫病酒,动不动就喊头晕,陆小琴才勉为其难。
“顾老师。”陆小天走到顾长卫跟前甜甜喊了一声。
顾长卫倏地睁开眼睛,见是陆小天,一下子坐了起来:“小天,怎么是你?快坐。小琴,小天来了。”
陆小琴从厨房里跑了过来:“小天来了,快坐。我给你泡茶去。”
陆小天忙道:“师娘,你忙你的,别管我,我找顾老师说点事就走。”
陆小琴道:“这怎么行,就在家里叫晚饭,顺便陪你老师和师娘喝点小酒。”
虽然无意在顾长卫家蹭饭,可要是拒绝就显得太过矫情。陆小天爽快道:“好,只是麻烦师娘了。”
“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说着,陆小琴又跑回厨房张罗去了。好在她今天早上到镇上赶集去了,买了几斤猪肉,放点大蒜炒一下就是一道极好的下酒菜。
顾长卫了解陆小天,知道要是没事绝不会在饭口上到他家里来。问道:“小天,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陆小天点了点头:“顾老师料得极是。”便将到陆昌照家里与他就租金的事正面交锋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看来想让陆昌照主动缴齐租金是万难的事了。”
顾长卫忧心忡忡道:“可是你也不能答应他召开村干部会议表决此事,要知道村委那帮人可都是唯陆昌照是首是从的。只要这会一开,租金就别想要回来了,路也甭修了。”
陆小天道:“顾老师,您说的极是,可是陆昌照是村支书,召开村委会这是他的权利,我们是无法阻拦的。”
顾长卫点了一下头:“这个也是。看来我们只能分头去找村干部们做思想工作,希望他们能理解,选择支持咱们。”
陆小天心中有数,顾长卫不过是在安慰自己,谁不知道陆昌照在村委会中的地位。连顾长卫都觉得这样的安慰太过苍白,又道:“当然这是很难的。陆昌照别的不会笼络人心却很有一手,隔三差五请村干部到他家里,或者是镇上的酒店吃饭喝酒,逢年过节还送烟送酒,就是我也收过他的烟酒。所以,要想说动村干部支持咱们谈何容易。”
正说着,突得陆小琴喊道:“菜好了,老顾,你过来帮我一下。”
顾长卫正要起身,陆小天道:“老师,您坐着吧,我帮师娘去。”
陆小琴见是陆小天,笑着骂道:“这个死老顾,真是够懒的,怎么能让客人下厨房呢。”
陆小天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呢。”说着两只手却没闲着,一左一右端着两个牒子到正屋大厅。
顾长卫早支好了圆桌,陆小天将牒子摆在上面。顾长卫问道:“喝什么酒呢?”
陆小天道:“您身体不好,不喝也罢。”
顾长卫笑道:“怎能不喝呢,我这里有你师娘自家酿的地瓜酒,度数低,要不咱就喝这个?”
陆小天道:“客随主便,老师说喝什么就是什么。”
顾长卫到屋子里捧出一个足有二十斤的大玻璃瓶,里面装着白莹莹的地瓜酒。顾长卫将盖子揭开,顿时,一股拌着地瓜清香的酒味充溢了整个屋子。
顾长卫道:“这是你师娘夏天刚酿的,那个时候的地瓜质量最好,酿的酒也最香,其美味不下于茅台。因此村里人都称之为老山茅台。”
其实不仅是老山村,南山镇其他村都有酿造和畅饮地瓜酒的习俗。南山镇是革命老区,也是个穷镇,平时待客或者自己喝的都是地瓜酒。只是那时候陆小天不会喝酒,因此虽身为老山村人,却从未喝过此佳酿。
顾长卫在桌子上摆上三个二两的玻璃杯,抱着大玻璃瓶将地瓜酒倒进去。酒香勾起了陆小天肚子里的酒虫,忍不住伸出食指蘸了点酒放到嘴里尝了尝,果然跟平时喝的汾酒、五粮液稍有不同,只是度数稍微低了点,比啤酒高不了多少。
三人围着圆桌坐?,陆小天率先端起酒杯:“今天我就借花献佛,敬老师和师娘。”
陆小琴道:“不知道你要来,也没有什么准备,就是家常便饭,将就将就吧。小天,你下次要来可得提前跟老顾打个招呼,我们好准备准备。再怎么说也得杀只鸡啊。”
陆小天忙笑道:“这是小天的不对,心里光想着找顾老师说事,把时间都忘却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诉师娘。”
这话说得三人都笑了,端起杯子碰在一起。陆小天贪杯,一口下去就是大半杯。陆小天喝惯了高浓度的白酒,地瓜酒度数低了点,并不解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