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儿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样的情况,而且她已经认出了这条蛇的品种,就是东北俗称为野鸡脖子的毒蛇,虽说毒性不强也不太会主动攻击,但是此时谁知道它会不会心血来潮地给自己一口。
在这荒山野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自己若当真被咬上一口,即便毒性微弱也难保不会因为延误就诊而丧命。
此时她哪里还顾得上猴头蘑,整个人紧贴着树干保持着姿势,生怕一个动弹就会惊扰了蛇。
树洞里钻出来的野鸡脖子吐了会儿信子,觉得外面没有什么危险,这才又继续往外爬,滑腻冰冷的蛇皮顺着许杏儿的手指、手背、手腕,慢慢朝她的胳膊上移动。
许杏儿眼泪几乎都要飚出来,这种缓慢的煎熬实在太折磨人,她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撒手,看自己到底会被摔死还是咬死,可是理智告诉她那样是最愚蠢的举动,所以她只能咬牙扒在树上支撑着。
野鸡脖子大半个身子已经挪到许杏儿的胳膊上,蛇头左右摇摆着,信子几乎都要吐到她的脸上。
许杏儿崩溃地几乎想要撒手,忽然树下有人喊:“别乱动。”
随后树干微微晃动,山子从另一边灵巧地爬上来,快如闪电般地抓住蛇头下方,抬手往远处一甩,整条蛇瞬间就没了踪影。
许杏儿的心终于放回原处,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可是毒蛇呢,怎么给扔了,拿到药铺说不定能卖钱呢……”话一出口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说,“谢谢你救了我。”
山子翻身从树上跳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地道:“先下来再说吧。”
许杏儿却还惦记着树上的猴头蘑,如今没了蛇的威胁,赶紧探身过去割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
一动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酸软得没了力气,脚下一松整个人就从树干上出溜到底。她右脚腕刚着地,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人直接坐在地上起不来了,猴头蘑却还完好无损地抱在手里,从身边扯了两片大叶子把猴头蘑包起来,点着它叹气道:“为了把你请下来,我可是费老鼻子劲了。”
山子在一旁看着她的举动,不由觉得好笑,开口问:“就割了一个下来?”
许杏儿纳闷地抬头,又朝树干上看了看说:“我就瞧见一个,难道你刚才看见树上还有?”
“猴头蘑基本都是成对儿生长的,另一个应该也离得不远。”山子说着自己到处寻找起来,果不其然,很快就在树干更上方的分叉处找到了另一个白毛团,他猴子般灵巧地爬上去采下来,递给许杏儿道,“喏,拿着吧!”
许杏儿急忙推辞道:“这个是你采的,我怎么能要,更何况你还救了我,这个也该给你才是。”说着就要把自己抱着的猴头蘑也塞给山子。
山子把猴头蘑扔球似的抛进许杏儿怀里,拍拍手不当回事儿地说:“这东西虽说不常见,但是跑山偶尔也能遇到,我又不爱吃那东西。”
“你可以拿去卖钱啊!”许杏儿脱口而出。
“就这么缺钱?”山子闻言失笑,“看你胆子倒是挺大,一般小丫头遇到这样的事儿,还不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也害怕啊,可是哭有啥用,万一我一哭它再给我一口咋办?要是哭就能得救的话我比谁都能哭。”许杏儿捶着自己酸软的腿,觉得没有刚才那么使不上力了,试探着活动刚才扭伤的脚腕,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尝试着想要站起来,“无论如何,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举手之劳罢了,换做是谁我也会救的。”山子看着许杏儿空空如也的背筐,“你进山是想挖东西出去卖?”
“是啊,家里太穷,只能尽量贴补些,只不过我对这边山里不熟,从早晨逛到现在也没什么收获。”许杏儿想到自己空着的背筐也有些脸红,忍不住叹气,想当年她在乡下的时候,也算是个孩子王、山里通。如今换了个地方,虽说气候环境和风土人情都还差不多,但是对山里的熟识度却是大打折扣,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生长在哪里。
“你脚扭了先歇会儿,背筐借我用用,”山子说罢也不等许杏儿回答,直接背起背筐朝林子里走去,手里的柴刀上下飞舞,原本没有路的地方经他一走,也变得顺畅起来。
许杏儿心里有点儿惴惴,但寻思片刻,还是没有吭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