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中,还记得我是谁?明儿上俺家,我给你摘番茄黄瓜吃。”
告别了热情的老乡们,他直奔自己大伯家,夏近东一族兄弟颇多,大伯夏近周是村长。
一进大门,大伯就把夏小洛一把举起来,举了一半却又放他下来,哈哈大笑,道:“臭小子,长大了,我都举不动你了!”
又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王大力一眼,心道,这人眼生啊。
夏小洛在路上早和王大力商量好了,为了安全起见,王大力要伪装成外地人。
夏小洛冲大伯一笑,道:“伯伯,这个人是我父亲的朋友,是温州的商人,叫王大力,他想到我们大河乡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
他调皮地冲伯父眨眨眼,道:“很有钱哦,你可以要抓住机会哦。”
大伯一听是温州的富商,不禁高看一眼,心中也有点兴奋,这些年他一直想着怎么提高村民收入,搞过蔬菜大棚,搞过特色养殖,搞过小服装厂,却一直没有搞出啥名堂。
他虽然只是在村里当个小小村子,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却心怀天下,每天听广播,看报纸,知道近年来温州商人挺出名,很发财。
有点不靠谱的就是那里出了不少假冒伪劣的产品,不过既然是近东的朋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近东办事一向牢靠,这个大财主送上门来,可一定要抓住,让他给村里投资点,让村民赶紧富起来。
想到这里,他热情地握住王大力的手,一阵猛摇,道:“欢迎啊,欢迎啊,王总!”
王大力一听夏小洛这么介绍,立马进入状态,挺着小肚子很装逼地道:“夏村长,不好意西,麻烦内了!”
他看了不少港台粤语的枪战录像带,平时也爱学粤语装装洋气,因此,这粤语也说得有模有样。
大伯赶紧把他让进屋里,伯父家五间大瓦房,在当时已经很了不起,很多人还是土房子呢,客厅亮着一盏十五瓦的灯泡,跟鬼火一样,昏暗无比,伯母张大娘赶紧给他们端上茶水。
夏小洛心道,哎呀,这下装大发了,大伯很明显当回事了,看样子有想把王大力当尊佛供着的意思,到时候如何下台啊?
旋即又想,算了,这会就先“过去头不讲屁股”,过了这阵风声再说。
王大力倒是很享受,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和伯父拉起了家常,着重问了伯父村民收入和村办企业的状况。
闲聊之间得知,村里现在有人口一千百多口人,青壮年劳动力600多人,除了少部分在外打工外,大部门呆在家里,处于一种“隐性失业”的状态、
那时候对劳动力流动是很限制的,进城务工人员还不叫农民工,叫盲流,里面有很严重的歧视意味。
因为,除非非常有魄力,或者家境实在太凄惶的人,是不愿意去外出务工的。
村里曾经集资搞过塑料大棚,可是技术不过关,搞了一年,也没种出几棵菜,后来,大家把塑料大棚的塑料和砖头分了,拿回家垒猪圈之类的了。
80年代乡镇企业大兴其道,乡里办了一个小服装厂,他们也照猫画虎弄了一个小服装厂,加工一些没什么特色的工装,后来乡里的服装厂倒闭了。
他们不懂设计,不懂营销,做出来的产品奇丑无比,利润非常低,销路也越来越狭窄,最后也关停了。
说这些的时候,小洛表面漫不经心,却在认真的听着,他心中一个商业计划慢慢清晰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嘿嘿,王大力就是一个绝佳代理人,何必自己出马呢?
已经晚上十点了,堂哥夏擎天还没回来,夏擎天今年二十二岁,已经不读书了,86年全国流行《少林寺》,他一冲动,剃了个光头,和村里几个小孩去少林寺学武去了,也没和父母说。
三年后他才被父母寻着,但是死活不愿意读书了,回来的时候,父亲问他你学会啥了?他也不吭声,拎起一块砖,“啪”地往头上一拍,砖头粉碎,变成一摊红色粉末,拉轰无比地扬长而去。
不过据和他一起偷偷去少林寺习武的同村的少年夏二狗说,他躲到没人的地方使劲揉脑袋,并且信誓旦旦地说,我夏二狗的专业才是铁头功,至于夏擎天,只把铁头功练到三成火候,而后者的无影脚,还马马虎虎可以。
他说着话的时候,夏擎天飞身给了他一脚,正中屁股。
用句颇为恶俗的话来说,夏擎天武力值不详。
天天没事在村里斗狗钓鱼,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只听大门口处一阵自行车急促的刹车声——车上的人用穿着拖鞋的脚丫子撑地,在地上划过一道白色的痕迹,飞速行驶的自行车潇洒无比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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