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遗迹(三)

多米恩一直想做一番大事业，但找不到很好的合作伙伴，老祖宗是个技术狂人，喜欢不停地开发新玩意，两人堪称完美搭配。联合技术公司成立后，双方配合默契，从没有纠纷。其实也没法起纠纷，两人各管各的一块，一个闷头搞研究，一个全力经营公司，互不插手，而且都不怎么计较。我怀疑，老祖宗和伊丽莎白结婚跟多米恩脱不了干系，极有可能是他发现了老祖宗某方面的特殊偏好，让伊丽莎白主动凑上去的。”

    “什么特殊偏好？”余哲问。

    拉盖塔似笑非笑地盯着未婚的伦特大个子，“不知道。”

    余哲哦了一声，对尤塔妮说：“请继续。”

    美女呵呵直笑，“如果按照老祖宗的原始性格和习惯，威森科技的规模肯定要小得多，而且会提前搬去珀斯，‘软禁案’可能根本不会发生。没有‘软禁案’就不会有什么‘讨债行动’，老祖宗做不成‘史上第一小偷’了，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做。徐徐图之，联合技术公司仍有可能发展壮大，拥有齐全的部门，进可攻退可守。不同的是，山头星国泰民安四系不会有了，地球后裔绝大部分可能没有出生的机会。”

    余哲说：“感谢艾尔塔。”

    周围的人都愣了愣，哭笑不得，似乎真得感谢艾尔塔，如果老头在地球上过得快活，一切将变得不同。艾尔塔意外来到银河系后，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东西。

    阿马公路已经修复完工，路面平坦，偶尔有跑车呼啸而过，发动机的轰隆声很刺激，引得旅游团侧目，北洲来的看到车标后大多神色古怪。

    “有何不妥？”余哲问曲龙。

    曲龙说：“这些跑车的牌子都是地球21世纪的知名品牌，联邦现在老早没用了，喜欢玩老式跑车的人很少，赛车场清一色的极限飞车。联邦媒体曾经报道过有人从商标拥有者手上收购了商标所有权，出价还不低，大家都觉得稀奇，老掉牙的商标居然有人感兴趣，本以为市面上会出现挂被收购商标的产品，但等了很久都没看到。”

    余哲笑道：“没想到会出现在山头星是不？”

    曲龙点头，“老祖宗确实很念旧，不过可以理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回忆的一部分，老人总是容易回想起年轻时的故事。前面是什么树？”

    余哲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泰伯斯的一种叫努努托罗的果树，陀巴洛山有，你应该知道的。”

    瓦利卡马插嘴，“不可能，努努托罗不是这个样子。”

    余哲洋洋得意，“我不但擅长打架和探险，还擅长辨认植物和矿物，家学渊源。我们看到的虽跟努努托罗不像，但本质上是努努托罗。要是不信，等果实成熟的时候你们化验一下。”

    瓦利帅哥哭笑不得，皮迪大人还记得自己多天前的类比，刚想反驳，余哲又说：“泰伯斯的三大标志性植物，黄金榴树、飞彩树和盘奎树，伦特洲都有种植，样子跟泰伯斯的同类也不同，明天你们就可以看到。”

    周围的听众都大感稀奇，连连追问细节，一传十十传百。性急的启动了飞行系统，往余哲说的地方飞去，其他人纷纷跟上，飞行远比走路快，半个小时就到了。

    去过泰伯斯的人看到奇奇怪怪的大树后都傻眼，余哲不得不仔细解释，但他们仍半信半疑。瓦利卡马详细检查后认为余哲没说错，大家看到的就是泰伯斯的三大树种，只是进行了本土化改造。泰伯斯的生态系统彼此关联，三大树种周围都有其他的植物，如果直接移植，很容易死掉，除非将它们放在实验室中。

    布拉兹的看法与瓦利卡马相左，两人开始辩论，专业名词频繁出现。听众都有些抓狂，即使熟悉植物的余哲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伦特的植物研究比伊艾弗强，学者们都有些高傲，向来不屑于学伊艾弗的名词，植物方面的课本清一色的本土称呼。

    费斯上前将正在兴头上的两人分开，“不要吵了，等有果实的时候我们化验，如果成分类似瓦利卡马胜，成分不同布拉兹胜。”

    瓦利帅哥鄙视船长，“你根本不懂生物，泰伯斯三大树种的果子实际上是特殊的保健药品，就算成分不同，效果类似也可以证明。”

    辛巴立刻表示支持，费斯于是败退。非专业人士扛不住，布拉兹却不是那么好摆平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辛巴加入战团，和瓦利卡马一起和布拉兹辩论，说着说着盟友的意见相左，三人混战。

    听众懒得管，开始参观山谷。三大树种和其他植物共同组成了植物群落，很明显是系统生物学领域的研究成果，但大家是出来旅游的，不是搞研究，按照出发前定下的规矩，以小群体为活动单位，到处看新鲜。余哲刚开始也是如此，后来不由自主地成了探险者。这座山谷似乎不简单，生物科技研究院选择在这里种植三大树种，肯定有原因。

    皮迪大人神色凝重，进入专业状态，熟悉他的人没有闲逛，一直跟着。探险家果然是探险家，很快发现了异常。

    “这座山谷是伦特王国古代的研究基地，泰伯斯很早就有殖民山头星的计划，估计是一百多万年前。”余哲拿起一块碎片说。

    还在辩论的三人组闻言停住，挨个拿着看了半天，布拉兹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哲指着碎片上的字说：“这是古泰伯斯语，字母虽不全，但有一个单词很清晰，‘纳班’。纳班是泰希卡也就是神学院的图书馆。”

    布拉兹不解，“图书馆能证明什么？生物学研究员又不会在图书馆工作。”

    余哲说：“纳班是泰希卡独有的东西，伊艾弗人翻译成图书馆，但它实际上不仅仅是图书馆。泰伯斯文明史长，知识浩如烟海，除部分归泰萨卡也就是神庙管理。唉，算了，还是叫泰萨卡吧，母神也不是神，神只是我们的尊称，再说还活着，用不着祭拜。我总觉得两种文化之间的沟通有些问题，种族差异果然远比民族差异大。”

    瓦利卡马打断朋友的喋喋不休，“说正题！”

    余哲呵呵一笑，“泰希卡的运作方式跟山阳府有些像，但不能等同。纳班本质上不是图书馆，而是伦特学者们研究古代成果的地方，不少工作人员都是大学者。伦特王国的泰希卡分部也不是什么学院，而是精英学者的道场，也不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以后问问赛娅。总之，泰希卡的功能很多，纳班的工作人员不是伊艾弗的图书管理员，明白不？”

    听众似懂非懂，余哲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你们只要知道纳班的工作人员主要是学者就够了。泰希卡的习惯是先做实验，然后再缓缓图之，伦特人寿命长，搞研究总是不急不慢的。泰伯斯环境好，纳班的工作人员出来做事总是选择好地方，我怀疑周围的山岭有宝石矿，说不定还有地下研究基地。伦特人有两样伊艾弗人比不上，一是打架，二是搞建筑，到处都是深层地下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神喜欢搬家。”

    泰伯斯是否喜欢搬家听众不关心，宝石矿刺激了大家的神经。瓦利卡马拔腿就跑，不长时间温古贾和拉夫洛克带着一帮人小跑前来。

    “你们不用奢望了，山头星禁止私人开矿，附近确实有宝石矿，而且是上等的玉石。”拉夫洛克说。

    余哲不解，“为什么要禁止？”

    拉夫洛克无语，“宇宙中玉石多的是，为什么要在居住星到处乱开乱挖？”

    余哲低头，一副被打败的样子。拉夫洛克笑道：“你以前从没出过星球，山头星的宇航技术发达，经常在其他行星和卫星上采矿，然后搬回来，跟泰伯斯古代的行为类似。老祖宗觉得母神的想法很好，决定学习。山头星将被建设成一座可以随意移动的超级战略星，不过需要多长时间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一万年，也许是十万年，也许更多，总之我们看不到它可以随意移动的时候。”

    “余哲说这座山谷地下可能有遗迹，是真的吗？”瓦利卡马问。

    拉夫洛克很惊奇，“我怎么不知道？阿格纽大学的考古队来过这里，但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伦特洲是威国系的地盘，除了家族总部联合组织的考古队，泰民安三系都不能随意过来，当然这是以前的规矩，民安府已经解除了禁令。”

    余哲拿出证据，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拉夫洛克问：“在哪里找到的？”

    余哲嘿嘿一笑，“公共厕所。”

    拿着看过的人都怒目而视，皮迪大人视若无睹，继续解释，“泰伯斯伦特人爱干净，建造基地时很注意公共厕所位置的选择，一般都离住的地方很远。伦特人重视环保，喜欢清理垃圾；全民皆兵，保密意识强，出外搞研究时总是习惯性地清除痕迹。我发现有些岩石似乎被改造过，开始寻找。在役的战士不怕脏，学者可不行，厕所是爱干净的伦特学者唯一的死角，难免会掉些东西。”

    拉夫洛克愣了愣，突然问道：“阿格纽大学以后可以请你当向导吗？”

    余哲说：“我的工资大学付不起。”

    拉夫洛克听人讲过大个子的故事，知道他不是在装档次，有些失望。

    余哲看在眼里，给了一个替代方案，“我喜欢探险，你们要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叫上我，顺手帮忙不收钱。”

    拉夫洛克大喜，连连道谢，随即要求开始寻找地下基地的入口。余哲哭笑不得，放下偷懒的心思，边走边比对，肥猫不再乱跑，寸步不离地跟着。生物电脑真是好东西，用起来很方便。肥猫只能当向导，做其他的不行。

    自从听说地下可能有基地后，旅游团就改变了目标，奈何年代久远，非专业人士也不知道伦特王国古时的一些习惯，一个小时后重新开始看风景，反正找到地下基地入口的时候肯定会通知的。

    使用生物电脑影响人的体力，全神贯注之下体力消耗更快，即使以余哲之能也有些吃不消，不由得有些懊悔，早知道带专业仪器过来。这座山谷很大，好玩的地方多，工作的时候却相反，越大越麻烦。

    “找到了，找到了！”远方传来一阵欢呼声。正在工作的专业人员哭笑不得，专业人士没发现，外行能发现？有发现不能僵着，临时考古队赶过去时，游客们都盯着一处石壁。

    余哲分开人群，走到符号前细看。这个符号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很普通，实际上也很普通。

    “余叔叔，怎么样？我这次有功，您得奖励我。”居然在边上邀功。

    余哲摸摸小毛头的脑袋，“你真健忘，我不姓余，以后叫我余哲叔叔。这个符号很普通，我得查查。”

    居然有些沮丧，科洛做鬼脸，“我说不是，你非要说是，这明明是随手划的。”

    居然不服气，“余哲叔叔说要查查，要是你输了，不要耍赖。”

    科洛皱了一下眉头，“你不要耍赖才对，我这次十拿九稳，赢定了。”

    两小孩吵吵闹闹，大个子在边上作思考状，很有趣的一副画面。游客们七嘴八舌讨论，跟两小孩没有明显的不同，意见完全相左。

    余哲回想起在托鲁择看过的一些老旧记载，决定试试，默算一遍后向右走了73米，很惊讶地发现有一处破损，再走三十多米，又发现了一处破损，顿时高兴起来。

    “怎么样？”拉夫洛克有些紧张地问。

    余哲点头，“我得找其他的定位符，需要很长时间。”

    温古贾说：“你赶紧动作啊，不要站着。”

    余哲呵呵一笑，精心了计算一遍，然后开始工作，很快确定这座山谷的确有地下基地。游客们跟着凑热闹，一直持续到中午。真正的入口已经明了，但工程量很大，需要挖开一处崩塌的山体，拉夫洛克便呼叫同事带齐装备过来帮忙。午餐后援军到了，但到的不仅仅是阿格纽大学的。

    一位中年人向余哲伸出了右手，“你好，在下李效齐，供职于山阳府秘密研究中心，希望你不要怪我们叨扰。”

    余哲忙客套，同时很期待，能让秘密部门出马的肯定不是小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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