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往事知多少(六)

为陈德齐觉得被老祖宗算计了。他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大度，实际上心眼很小，只有老祖宗这样的人才会用他。这也是老祖宗能成为领袖而陈德齐只能当个局长的原因，格局太小。”

    陈鲁汉的脸涨得通红，“义子系背叛了老祖宗，你没有资格说我先祖。”

    伊巴库拉冷笑道：“真正的义子系只有四位成员，都是老祖宗办过收养仪式的养子，不但跟亲生子女受的一样的教育，而且获赠了相同份额的财产。家族共同基金实际上分成了十六份，而不是十二份。老祖宗说数十亿人中总可以找到继承自己理念并跟自己投缘的人，什么都没要求，除了普世价值观念，纯粹当亲生子女一样看待。老祖宗识人的本事不是陈德齐能比的，能成为大势力领袖非偶然，这次来的所谓义子系只是他的棋子罢了。老祖宗不是政客，原则分明，根本不可能要求养子去做危险的工作。对他来说，工具就是工具，投入的感情都是假的，只因为他善于伪装，那些所谓的义子以为他真的把他们当义子看待。告诉你们，d&e投资基金现在就控制在义子系手里，义子系已经完成了与十二支的融合，老祖宗去拉斯马的时候，吕曼扬达将军还代表义子系拜访了老祖宗。老祖宗最恨家族成员勾结外敌对付内部，这么多年十二支把他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你们不用惊愕，d&e投资基金是义子系从外人手上抢回来的，你们忙于内斗，一盘散沙，早就忘了必须用强大的系统来对付混沌的理念。一味地玩权谋，当年那些强大的金融家族被十三处剿灭的过程，都忘了吗？”

    胖子停住，从兜里掏出特胡克果汁，品了一口，“好喝，我以后就呆在山头星不走了，专门恶心你们。陈德齐是官宦世家出身，陈家曾经强盛一时，他念念不忘以前的辉煌，却没想过这种依靠祖荫和不正常的制度发家的家族迟早会覆灭。老祖宗的气度惊人，陈德齐不停地使小动作，还串联华人管理层意图拆散威森科技，他都忍了，只因为陈德齐称职，而且个人成就相当不错，是华人在asa的代表。人品虽不咋的，但能力一流，少有人可比。李家前面的四代，威澳盛华，精英辈出，出格的虽然不少，但不至于会沦落到被灭族。老祖宗本不同意陈熙澳与李心沫的婚事，但陈熙澳确实是真心喜欢李心沫，能力也不错，李心沫很倔，一定要嫁过去。人人都以为李家需要姻亲支持，没想过老祖宗从不相信亲戚，还说朋友是自己找的，亲戚靠不住。老祖婆伊丽莎白头脑不清醒，老在中间搀和，尽帮倒忙，唉，我出格，自己张嘴，不是我该说的。”

    胖子接连打了自己十几记耳光，每个都响，但没人敢笑，他说的消息太惊人。余哲联想到李庄的风格，觉得胖子说的属实。老头信奉的理念决定了他不可能挨打不还手，想占他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胖子掌完嘴，摸出一块药膏涂上，然后继续，“做人要知道收敛，祸从口出，我总是记不住。该打，老祖宗不会计较我说老祖婆，但我的大嘴巴如果不改，迟早会惹来麻烦，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给自己长长记性。我们继续话题，老祖宗做事，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通过各种手段来避免处处树敌，总可以找到可靠的盟友，这种本事不是一般的政客能做到的。他虽不是政客，但手段比普通的政客高明多了。十三处分出去的力量成为另类的狂信者组织，甚至有不少平民给他们捐款，被誉为正义天使。虽然无数人都在批评十三处，但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平民有话语权。跟很多人想的不同，十三处脱离澳洲后，主要清剿毒贩和黑帮团伙，没有再从事是非难分的讨债、支持黄金券推广及反恐活动。他们的工作内容很正义，不愁没有经费。地球人的劣根性决定了这两类工作可以做很久，根本不用担心无事可干。他们没有特别的任务如保护李家之类的，老祖宗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掌控不了力量，根本没法壮大。如果路走偏了，家族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任何家族都是时间的过客。”

    杰夫插嘴，“我在纪念馆的猜测看来有可能，老祖宗的精神状态值得商榷。”

    伊巴库拉嗤笑一声，“老祖宗的精神很正常，他给了十二支后裔教育及财产，家族的敌人在他离开地球前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剩下的以盟友居多，你们居然要求一个不在的老人去安排隐藏手段照顾后裔，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不觉得有些过分吗？李家当年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不是自己胡搞，怎么可能会被外敌趁虚而入？告诉你，大部分的敌人是李家的盟友，而这些盟友都是被十二支的先祖逼得转变立场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想占有的人没有朋友。”

    杰夫默然，先祖们痛失子孙，极有可能迁怒长辈，认为是李庄以前的行为给家族带来的大祸。

    胖子哼了一声，“这种情况可以推断出来。威尔逊家族源远流长，在英国、花旗国和澳洲的势力都很强。澳洲崛起后，大量的威尔逊家族成员搬迁到澳洲，顶级精英不少。老祖宗在地球的时候，和威尔逊家族相处得很好，冰释前嫌，他们在九十九人联席会议拥有十多个席位。联合技术公司崇尚实力，能进高层联席会议的威尔逊家族成员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无论是在经营性集团还是研究机构。老祖宗的辈分安排有深意，威澳盛华，李家必须在华夏和澳洲之间取得平衡，不能过度参与到澳洲的事务中去，毕竟李家是个混血家族，如果偏向一边，很容易得罪另一边。把握得好，兼有华夏和澳洲的优势，把握得不好，会两边不讨好。伊丽莎白的爷爷威尔逊老爷子过世后，李家和威尔逊家族就少了一个缓冲，多米恩过世后，第二个缓冲也没有了。伊丽莎白没有意识到这种改变，还是频繁地参与到家族事务中去，没想过联合技术公司后期的威尔逊家族不是以前的威尔逊家族，反复联姻后，这个家族在澳洲的势力远比联合技术公司草创之初强大，要什么有什么。一个嫁给华人的女人如此频繁地干涉白人的领地，一些威尔逊家族成员开始有不满的情绪。联合技术公司下属的集团全部上市后，威森科技相对**，内部自然抱团，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加强研发，减小自己的控制范围，而不是去玩什么政治和金融，意图控制全局。如果李家大部分的力量都在威森科技，势力强大的排他性团体会自然为李家保驾护航，其他人也会乐得看到自己的地盘没有被人横插一脚。”

    胖子又停住，“谁有矿泉水？我讲话的时候不喜欢喝果汁。”

    旁边有人递过一瓶，“山头星最高档次的矿泉水，还是北洲的山泉，无人地带，没喝过，要是你被毒死了，那要怪老祖宗。”

    胖子哑然失笑，“老祖宗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谢谢，我继续。威森科技内部的利益分配体制很完善，上市公司严格遵守澳洲的法律法规，没有玩什么花招。老祖宗说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很注意慈善，你们应该知道d&e投资资金由专业的资产运营公司经营，一半的收益会定期捐给各类社会公益组织。老祖宗曾是地球第一有钱人，但大部分的财产都被他捐光了。富可敌国的另外一层意思是众矢之的，威森科技和联合技术公司的收益很高，老祖宗频繁捐款，将自己的财产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受过他恩惠的人遍及全球。威森科技是个球形团体，会自然排斥过大的势力，联合技术公司掌控澳洲后，澳洲也成为一个球形团体，同样会排斥过大的势力以维护社会的稳定。十二支的先祖不能理解老祖宗的做法，天文数字的财富只能看不能吃，家族实力的壮大助长了管理层成员的野心，想成为澳洲的王族。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即使以老祖宗的能力也从没奢望过。伊丽莎白在干涉威尔逊家族管理屡屡碰壁之后认为是资金不够引起的，支持后裔们这么干。d&e投资基金的部分股权被家族管理层通过曲线救国的策略变卖，各支成立了自己的共同基金，准备反复运作后再向d&e投资基金注资，以取得更大的收益。这种做法引起了部分老人的愤怒，违反威森科技的理念。大部分核心科学家加入威森科技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更好的研究环境，李家带头违反创始人制定的规则，会将团体置于万劫不复之地。部分老人动用存款回购d&e投资基金，以保持威森科技的股权平衡。李家管理层觉得这帮老头食古不化，自己家的钱轮不到他们管，引入外援争抢d&e投资基金。外援哪有那么容易引入的，敌人终于抓住了机会，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李家的灾难便开始了。”

    “还有呢？”卡拉芒问。

    胖子笑笑，“你让我歇歇，这些都是组织起来的，没有存到生物电脑里。”

    胖子慢悠悠地喝水，数千双眼睛盯着，但他无动于衷，显然心理素质极佳，见过大场面，估计不止情报员那么简单。这厮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在大家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继续讲。

    “李家没有再和威尔逊家族联姻，原因很复杂，一方面是威州可以选择的对象多，另一方面是人数不够多，伊丽莎白受***影响，不喜欢来自英国和花旗国的威尔逊族人，也许还有其他的。据我了解，可能第四代有两人嫁给威尔逊家族，但丈夫影响不大。与李家相比，澳洲威尔逊家族和英国及花旗国威尔逊家族联姻频繁，是澳洲前五名的大势力。李家得罪了威尔逊家族，也跟他们不亲近，伊丽莎白把亲情看得过重，以为威尔逊家族会支持自己，没想过澳洲威尔逊家族不是威尔逊家族的主流，大批的英国和花旗国威尔逊家族精英改变了澳洲威尔逊家族的权力结构。老祖宗对华夏一直亲热，虽有伪装的成分，但他确实挂念自己的家乡及杭城，两地与威州的来往很密切。老祖宗的态度团结了大批的华人员工，而李家的管理层却甚少回华夏，连老祖宗扫墓的要求也没有严格执行，这种倾向表明李家很有可能会彻底导向西方，甚至会限制威森科技向华夏输入高级技术，如果华夏落后，威森科技的财富将源源不断地增长，李家会因此受益。家族管理层想得很好，却忽视了大批的华人精英加入威森科技的原因。联合技术公司本是一个小联合国，关系广泛，无论什么势力都掐不住通路。威森科技即使更名，对华夏的支持也从没落下过，双威国际机场有到华夏重要城市的直达航班，方便员工回去探亲。持有威森科技最大股权的李家改变态度，无疑加深了华人员工的担忧与反感。当时地球无论华夏还是西方都主要执行父系传承，这群不孝子孙居然想对自己的母国下手，着实让人心寒，而其他族群的员工想到的是，李家连华夏都不在乎，估计以后会变得跟发达国家的家族一样的德性，唯利是图。猜忌一旦形成，便不容易改变。李家东整整，西整整，把主力盟友都得罪光了。”

    “老祖宗当年为了稳定公司，做了不少合理不合法的事，他在的时候，大家都相信他，联合技术公司势大，没人想过翻盘。他不在了，那些视觉不同的人开始想起往事，说老祖宗是个伪君子，宽内严外，言行不一。威森科技智力密集，教育很开放，大部分人都知道这种说法只是谣言，但谣言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变成现实，越传越离谱。李家的管理层可没有老祖宗那么好的涵养，竭力寻找谣言散播者，并加以惩罚。这种霸道的作风让人反感，与老祖宗的手段相差甚远。老祖宗当年根本不在乎谣言，甚少公开辟谣，最后谣言自然消散。群众的眼睛虽然不是雪亮的，但没有那么多傻瓜。没有证据的事情只会在市井流传，上不了台盘，除了闲人，没人会当回事。敌人筹划精密，李家漏洞百出，袭击发生后，内部陷入混乱，伊丽莎白到处求援，但威尔逊家族沉默以对。她是老人，虽然外嫁，但仍是威尔逊家族的人，敌人不敢动她及关系亲近的第一代，使劲向第三代和第四代下手。李威江遇刺是内部下的手，跟任务有关，他是做技术的，相对平庸，一门心思想达到父亲的水平，天赋很重要，他不是那块料，因此耽搁了其他方面的修养。李威湖是倔强发作，非要证明自己比父亲强，梦想完善seb10，但seb10是山寨货，安全堪忧，以地球当时的水平，根本无法完善。李威湖利用为数不多的资金，继续提升容量，结果发生爆炸，连带李家的核心圈精英都损失惨重。这事本不怪李威湖，其他人不是木偶，都抱着跟李威湖一样的想法，想载入史册，可惜首席科学家是他。痛失亲友的核心圈连李家的管理层都恨上了，认为他们的怂恿才是最重要的原因。seb10老祖宗离开地球时亲**代过，在没有足够资金和更好的材料技术前不要继续提升容量。这事核心圈的老人都知道，他们是高级科学家，深以为然，有个雏形就不错了，不敢奢望过高。实验事故发生后，视老祖宗的技术为私产的家族管理层派人杀掉了没有上班的员工，另外一种可能是，极有可能是威森科技内部的敌对势力干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核心圈分裂。”

    “核心圈彼此猜忌的后果显而易见，庞大的李家除了一些外围势力支持，内部找不到稳定的盟友。伊丽莎白与第二代和第三代亲近，第四代也不陌生，惨重的损失让她痛彻心扉，几乎活不下去。她临死前仍没有意识到是她的错误才导致家族出问题的，当然不能全怪她，第二代和第三代部分人的肆意妄为才是导火索。”

    “伊丽莎白在家族中的地位很特殊，她的教育经历让她和老祖宗成为了夫妻，老祖宗借用她的关系圈迅速打开了局面。可惜的是，她始终没有当好第一夫人的角色，总是跟老祖宗闹别扭。威州当年很多人都在猜他们什么时候离婚，因为老祖宗太闷，伊丽莎白太活泼，配对很古怪，偏偏两人组成的家庭持续了如此长的时间，双方感情还不错，真是异数，也许跟两人的理念有关系。老祖宗传统，没想过离婚，总想着改变妻子，伊丽莎白不想人生有污点，老祖宗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在当时的环境中很少见。威森科技的五大族群，华人研究员是老祖宗及朋友圈带过去的，法国、俄罗斯、澳洲本土研究员都跟伊丽莎白家的关系不浅，德国和日本研究员也跟老祖宗的朋友圈有关系。老祖宗喜欢关系套关系，他的朋友圈很广，几乎跟每个民族都挂了点，可惜后裔没有利用好他的网络。巅峰过后是无穷的孤寂，老祖宗曾经感叹过，怕李家盛极而衰，甚至一蹶不振。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布了大批的后手，成功保住了部分家族精英，所以李家迄今仍在，还发展了如此庞大的后裔。完了，就这么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表现欲太强了。”

    胖子说得口水四溅，旁边的人不得不躲躲闪闪，他说到兴头上，一直没有感觉，说完了才连连道歉。

    “喂，你们站着干吗？赶快回洛克尔大酒店，宗人府说要统计后裔。”远处有人高声说话。

    众人一惊，这么快就开始了？莫非老祖宗还有别的安排？